大兴调查研究之风，有些人的报告为什么写得那么好？

搞好调查研究，才能破除发展中的困惑和难题。

笔者前不久与长三角某地正在寻求经济起飞地区的一些基层负责干部交流，他们问了很多问题：发展优势不足，应该怎么发展？如何防止高铁建设的虹吸效应……消除这种困惑，首先不要否定自己，必须好好调研，才能认识清楚。就像写论文，首先要做的工作是资料收集，文献回顾，然后才能形成自己的观点，理清写作思路，提出写作提纲，最后形成论文。主持本地发展大计的领导者，必须带领团队做深入的调查研究，拜访各方人士，实地观察本地的资源状况，才能形成发展的思路和对策。

比如，家乡的“土特产”是什么？这些“土特产”对发展有什么意义？有学者指出，要立足“土”，体现“特”，形成“产”，推动乡村产业全链条升级。立足“土”，就是用好农业农村资源，一些地方对独特生态、文化资源、地方风情没有充分开发，创意花样不多、乡土气不足，也就是不够“土”。体现“特”，要弄清本地家底，哪些有优势、需发挥，哪些有潜力、可培育，在产品上追求“错峰头”，在品质上追求“独一份”，在品种上追求“特别特”，在品牌上追求“限量版”。形成“产”，就是建成产业、形成集群。而要做到对上述“土特产”的深度剖析，必须做好调查研究。

比如，如何塑造地区产业形象？合肥对制造业的表达是8个字：“芯屏汽合”“集终生智”，简洁精准；上海浦东新区的产业表达是18个字：中国芯、蓝天梦、未来车、创新药、智能造、数码港；上海金山区对转型的表达是，要撕去三个标签：农业金山就是落后，化工金山就是污染，远郊金山就是末梢。只有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才能有上述深刻而抽象的表达。

再有，“要想富，先修路”已经得到了历史的检验，但是交通太顺畅也有隐忧。笔者也曾听江苏某地有关的领导说，他们这个地区交通太发达，成了通道，要素无法沉淀，人流、物流、资金流等都在不停地“流”，不利于本地发展。笔者还曾经听过某江南古镇的领导抱怨，原来不通地铁，晚上游客很多，一通地铁，晚上留不住人，反而让古镇少了生意。本地不能应对交通条件的变化，那么，本来的机会变成了“忌讳”，变成了抽水机，让要素外流、消费外转，变成人去楼空。

要解决这些问题，就需要做深入细致的调查研究，在变局中开新局，在变化中实现进化。新时代，还要摸着石头过河，去解决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新问题、新困难，这需要长三角继续发扬“四敢”精神，去探索，去实践，去首创。比如，为了帮助新零售企业落实创新业态，上海有的区多次到企业实地走访和调研，在食品安全保障、风险控制、交通安全、前置仓废弃物处理等各方面，都提出了很多有效的监管措施。2023年1月，《上海市预制菜生产许可审查方案》出台。与之类似，《上海市浦东新区促进无驾驶人智能网联汽车创新应用规定》制定，也是在立法意见征询座谈会上，听取了有关企业的建议后被吸收转化为具体法条。上述事例说明，由于新技术、新业态、新模式的层出不穷，长三角政府管理部门必须不断学习，跟踪实践，才能为经济发展创设空间和环境，这种学习和跟踪本身就是调查研究。

开展调查研究，长三角城市之间还应该互相学习，采用多种方式，形式多样，才能做好。比如，如何搞好营商环境？某地做法值得借鉴，由广播电视台融媒体中心打造的大型电视问政节目，以问题为导向动真碰硬，聚焦企业和群众关心的热点、难点、堵点问题，督导督促职能部门践行承诺、狠抓落实。节目以主持人现场问答为主线，穿插暗访短片、连线督办、当事人讲述、职能部门解读、专家质询、群众代表提问以及网友在线互动提问等多种形式，与群众面对面交流。并通过观众现场“表情包”举牌环节，对被问政部门领导的现场答复，表达自己的观点。这个节目开办了几年，取得了很好的效果，笔者曾多次询问来自该省的企业班学员，他们都支持这个节目。这是调查研究的范例，这个节目做到了有“调”，有“查”，有“研”，有“究”。还比如，2023年3月21日，浙江省工商联发布2022年度浙江省“万家民营企业评营商环境报告”。本次评价以企业满意度为导向，评价内容包括要素、政务、市场、法治、创新等五大环境，突出企业主体，以企业家填报数据与经济社会发展指标相结合的方式，并委托第三方机构进行客观分析评价。

调查研究不是一项独立的工作，而是长三角规划编制、战略布局、政策制定过程中的一个环节，可以根据需要，先调查后研究，或者先研究后调查。二十多年前，根据学校要求，笔者要为到上海学习的西部地区领导干部写的调研报告提出修改意见，但阅读完学员们写的报告后感觉这些调研报告资料翔实，问题剖析思路清晰，文字功夫扎实。笔者问学员：你们的调查报告为什么写得那么好？学员回答：我们都是自己动手写，独立完成，这是习惯。我们没有秘书，也不依赖办公室。这个情景给我印象非常深刻，牢记至今。当前，很多干部时间紧，非常忙，但还是需要努力消化调研资料，对特别重要的调研尽量亲自撰写调研报告，才可能有更好的深度思考。

总之，只有做好调查研究，充分了解和掌握新事物、新情况，长三角才能在“有风有雨是常态、风雨兼程是状态、风雨无阻是心态”的前进道路上行稳致远。

（作者为中共上海市委党校经济学教研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