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同人/扶甘】可问归期

是点梗的文@暮光倾城 已到账～

本来是想写be的，最后想想还是算了吧

文中的诗出自《诗经·邶风·击鼓》

时间线是一切都结束之后

0

       可问归期？

       便寻归期。

1

       老板打着伞立于西湖旁。

       虽已进入秋季，但杭州的却仍是那副闷湿的样子。

       静静地伫立一会，老板转身走回了哑舍。

       哑舍内的物品都已经细心的放入了箱子里面，装修工人也在小心的拆卸着哑舍的大门，老板在一片混乱之中回到了哑舍内间——他并不担心会有人偷去古物。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而他也已经到了生活在这里的最长极限。再三思索下，他还是选择了换一个城市继续居住——他仍然记得当时他告诉医生这个消息时医生那哭天抹泪的举动。

       不过是真的没了办法，虽然一切事情都解决完了他也可以选择就此休息，但扶苏临死前的一段话却让他不得不在此世间继续停留。

       记忆中，那个俊秀的男子苍白着脸色，每说一个字都似乎用尽他的所有力气。

       “毕之，我知道这有点自私……但我想请求你在这个世界上再去找我一世吗？”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已经有些记不太清了……

2

       老板将哑舍搬去了北方。

       那是一个极为落后的地方，但胜在民风淳朴。街坊们经常走街串巷，小孩子四散遍地。哑舍装修好开张的时候甚至有几位旁边店铺的老板提上些许吃食为他庆祝开业。

       北方的秋天不比南方，没有连绵不断的雨水只有愈发降下来的温度。老板常常坐于哑舍门前，看着屋子外的那颗银杏树翠绿的叶子逐渐变为金黄，便也就度过了一个秋天。

       医生在这期间休了假过了来，在小吃摊上买了许多的东西提到了哑舍。边吃边和老板絮叨着他在杭州的情况，什么最近又接了怎样怎样的手术，陆子冈那小子出去旅了游也见不着个人影，汤远那小子终于抵挡不住楼下大妈的唠叨去上了学等等……

       老板就在一旁微笑着静静的听着，手捧香茶不时轻抿一口。

       医生在这里住了几天，虽有百般不舍，却也耐不住假期也就那么几天。所以他在最后一天向老板告别，去往了机场。

       老板没多做挽留，只是将哑舍闭店，跟着医生去了机场将他送走。

       再次回到哑舍，老板却只觉得一阵久违的疲惫感涌上心头。他强撑着困倦的精神将哑舍的大门关好，将古物上落下的灰尘擦拭干净，然后缓缓踱步走向了哑舍内间他的房间。

       将自己摔到床上，老板闭上那双美丽的赤眸。鼻尖萦绕的，不是点燃在博山炉内的奇楠香的气息，而是沉香。

       那是扶苏留下来的气息。

       老板紧紧的抱住旁边衣架上的那件灰黄色的秦式长袍，微微用力便将它从衣架上撤了下来抱在了怀里。他将头埋在那件衣服里，就像依靠在那人的怀中。

       长信宫灯中的火焰仍旧活泼的跳跃着，博山炉依旧在高处云卷云舒的吐着香雾。

       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却又有所改变。

       老板沉沉睡去。

3

       很快就是春节了。

       坐在烤炉前的老板也是不免有些恍惚。

       北方的春节总是很有年味，四处都高高挂着红色的灯笼，走上街去基本每家店铺都播放着喜庆的音乐。人们早起赶着集去置办着过年的年货，小孩子们一个个穿得跟个小福娃娃似的，玩闹滚在雪地里面让老板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来。

       旁边店铺的老板姓张，名国海。年过半百，为人爽朗直快，是个好客的。平时也不见妻子儿女的，自己风里来雨里去的开着一家小酒馆，平时没什么生意却也乐得清闲。常常在没有人的时候就闭了店，提上自家酿的果酒上哑舍串回门，侃天侃地侃大山，这一来二去，也就与老板熟了。

       除夕那天，张国海邀请老板一起跨年。拗不过人家盛情邀请的老板只好关了哑舍，随着张国海进了店。店铺很整洁，实木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道热气腾腾的菜，旁边还摆放着小酒坛和酒碗，电视开着播放着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一片热闹的气氛。

       张国海招呼着老板坐下，自己又进了厨房将炖着的肘子盛了盘端了出来。张国海为老板斟满酒，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看着电视。

       气氛也算是热了上来，老板便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推给了喝着酒的张国海：“近几个月承蒙张叔照顾，略备薄礼，不成敬意。还请笑纳。”

       张国海没急着回应，反倒是慢悠悠的将手上的酒喝了个干净。将酒杯放下将视线放到老板推过来的锦盒上，又抬头看着老板那副淡淡的神情——就像是他送出去的不是一块精美的玉石而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般。

       老人既没有推脱着将锦盒递还给老板也没有就此收下，反而是叹了口气说道：“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啊…你说你这么大一小伙子，怎么身上的暮气比我这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人还要严重？”

       他挑了口菜，又继续说道：“我张国海当年走南闯北，也不是没见过什么奇仙道法。离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老头子我也不是为了打破沙锅问到底。你想说就说，不说也罢！”

       “心中郁结一直堵在那里，虽你或许并非常人，但时间一长也不是什么好事。”

       “先生当真好眼力。”老板也没有揭底的心思，微笑着为张国海重新斟满了酒。

       张国海见他没有要说的意思，也没说什么，反倒是自己吃了口菜，说道：“小伙子谈过恋爱吗？”

       话题一下子偏到这里，老板也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在张国海略带揶揄的目光中摇了摇头：“没有。”

       一得这话，张国海不由得啧啧称奇：“想当年老头子我还有过一个真爱呢！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处！”

       老板无话可说，只能喝酒。

       “哎呀当年我的那个真爱啊，那长得那叫做一个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张国海激动了，又大口喝了几碗酒，“可惜了…命薄，患病去了……”

       “我还记得她当时临走前对我说的那句……”张国海似有惆怅，抬手夹了颗花生米，“她握着我的手，费力的一字一句的将话在我的耳边说，说什么‘我走了之后要好好活着，等着我去找你。’什么‘就当我自私一回，让我来找你。’”

       「毕之，我知道这有点自私……但我想请求你在这个世界上再去找我一世吗？」

       老板忽然想起当年扶苏死前对他说的话。

       那边的张国海还在唠唠叨叨的说着他的那位真爱，这边的老板的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何方。

       往日种种被他遗忘而去的记忆，似乎都在这一刻回到了他的身边。那被模糊去了的曾经的画面，似乎还能体会着当年的情感。

       他对于扶苏的执妄，对于掩藏在心中的不可言说的情感…当年的音容笑貌已经被他埋藏在他漫长的岁月里，可当再次被发现的时候，却仍是一场不愿意去醒过来的梦。

       老板自认为自己对于感情的事情十分迟钝，可再过迟钝的感情也会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漫常的思念里，在漫长的等待里而被获知。

       因为他爱他，所以他忘不了他，所以他才会踏过千年的时光，去寻找那一微小的可能。

       扶苏是他存于这世间的锚点，是他存在在这里的意义。

       是他对于世间最后的执念。

       当他从骊山爬出来的时候，他的一切，便都属于了那个公子扶苏。

       死人不会流下眼泪，可是他早已泪流满面。

       老板颤抖着手喝了一口酒，被泪水润湿的双眼下是无尽的哀伤。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扶苏！我到底是否应该应你！应你在这世间独活！

       从前，我没有追随你而去；现在，我因你的话语续留人间。

       你为如此狠心……

4

       又是百年。

       老板将店铺搬了一个又一个的地方——他甚至去了西藏。

       哑舍依旧开着，他依旧在那里等待。

       等待旧友重逢，等待一不归灵魂。

       哑舍的故事，仍在继续……

5

       老板煮着茶，听着古物们叽叽喳喳的吵闹。

       胸口的玉璇玑忽然发烫，他猛地转头看向哑舍的大门外。

       正午已到，正是阳光明亮的时候。那人逆着光，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我回来了，毕之。”

       “只是我这里有一枚戒指，不知我的上卿大人是否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