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扶苏

  “山河对他的爱和他对山河的是互通的。”

  ——甘罗

*短打脑洞向旅行札记

*篇幅较长

*我流扶甘

一

  甘罗带着扶苏去西安咸阳故地重游。

  扶苏见了桂花引的名字对其起了兴趣。甘罗：“不若公子尝尝？”

  扶苏下单时沉吟夏季是不是该点冰饮。甘罗很自然地接过话头，热饮谢谢，然后利落地付了钱。

  扶苏：？

  甘罗：大公子你身体不好，还是少饮冰为上。

  于是两人在大热天共饮了一杯热奶茶。

二

  西北的热确实和江浙沪的热不是同一种热。在长三角下楼拿个快递都能黏黏糊糊汗，撑着伞在西安城墙上走了一圈却几乎没出什么汗。

  扶苏一开始适应不了杭州的气候，要么宅在天光墟，要么赖在哑舍，最后老板无奈妥协，决定下个十年搬迁时把古董店迁回咸阳，反正他在那里也有房产。扶苏闻言露出了得逞的笑。

三

  扶苏去闹市一类的街巷，一身长大衣，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他肯定不会表露出来。不过向来很了解自家大公子的老板感觉得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扶苏看到身着古装的小姐姐小哥哥会下意识眨眨眼睛，看到精心打扮的女孩子会移开目光，他一身贵公子气息，很努力地想要融入市井生活中，就像他秦时为民生为天下唱。

  不过第二次再去，扶苏已经能很完美地既保持风度又与当地摊贩打成一片了。百姓多闻其贤。当然，是穿着甘罗为他准备的秦制古装直接出的门。

  好古都，古风装扮出门完美融入一点儿也不另类。

三

  虽然真正的秦始皇陵他俩去过的次数一只手数不过来，但用VR看科技测绘的秦始皇陵，还挺新奇的。夜明珠绘星宿，金银珠宝砌山林，水银铸江河，九鼎，不灭的长明灯，游行的龙舟棺椁，扶苏被后人所描绘的场景深深震撼到了。

  他想，确实只有亲身来一趟兵马俑，听一趟凡众的导游解说，才能真切地感受到，甘罗说出那句话时，是何种气魄，是何等的荡人心魂。

  “他生前不能当大秦帝国的皇帝，我也要他死后在地下拥有那十万兵马俑。”

四

  倒也不必在扶甘坐地铁一人戴一只耳机听歌，横穿西安的时候放过秦论。更不用在他们俩切歌后随机随到阿房宫赋！

五

  扶苏在西北潇洒没两天就晒黑了。本来和甘罗一样白，现在黑了整整一个色号。

  扶苏沉默了一下，对甘罗说，没想到这具新身体这么不经晒。甘罗就笑，不要小瞧了西安的太阳，记得公子当年去戍边时也黑了不少。

  被他戳破了易晒黑体质的扶苏亲了亲他的额角作为回馈。从那天以后扶苏出门随身携带长柄伞，不需要时伞尖点地便是一副绅士模样。

六

  扶苏其实纯情的很，偷偷学了一堆理论实际上不知从何上手，若是上卿还会两个人一起闹大红脸，老板的话就比他淡定多了只是红了耳朵。旅途中情意正好，甘罗都闭上眼睛了，这人却不好意思了，想着我要不亲一下嘴角吧，内心挣扎着跨过道德底线时算了我亲眼角吧，结果最后心一横吻落到了额头上。

七

  后来知道了有防晒霜这一物品扶苏立刻就去买了，但并不常用。他应当还挺注重外貌，会定期保养自己，尤其是打理那一头长发。不过他对这些新式玩意儿尚在适应中，幸好有甘罗在旁依着古法给他制了曾经金贵公子御用的。扶苏还是宁愿穿着长袖打伞。是的，扶苏是绝对不会穿短袖短裤的，实际上他有时候不穿外套都觉得自己像是在裸奔。

八

  甘罗给扶苏制膏时扶苏本来也想帮忙，但是在扶苏三次炸掉炉子之后，被甘罗忍无可忍地拉到一旁了。亏得他有先见之明，没用哑舍库内的什么古物给他练手，不然那些没生灵智的还真不一定经得住他这般造。

  当然比起费的锅和药材，甘罗更担心的是扶苏一不小心伤到自己了。最后实在是看他在边上刷存在感，莫名有种可怜巴巴的感觉，于是让他去挑野草了。

  “大公子看了那么多遍本草，辩别药草应当不在话下。”

  “自然。”

  然后扶苏看着甘罗晒在哑舍瓦顶的药材叹了口气，做不出上房揭瓦的大公子叫来了外援鸣鸿挨个端下来，搬了个椅子到屋内坐在甘罗身旁挑，也给甘罗搬了一个免得他累着。

九

  扶苏说要体验生活，于是两人做了一趟绿皮火车西入。车上有人推销保健品。

  扶苏悄声和甘罗咬耳朵：信他还是信我是秦二世？

十

  是的，始皇东巡，扶甘西巡。

十一

  扶苏在戈壁买了杯酸梅汁，加冰到手两分钟全化完了。十块钱一杯酸梅汁半杯水。甘罗忍俊不禁。

十二

  两人去参观雅丹地貌。雅丹地貌风蚀成型，还给每座都起了名。扶苏和甘罗坐在车上，瑰异天工尽收眼底。

  “这狮子与大公子挺像。”“哦？”扶苏去看那介绍，狮身人面像。“那毕之便是前面那神龟出海。”他一有表露期望两人更进一步之意的迹象他便缩回壳子里去了。

  “英雄关，英雄难过美人关。”扶苏看着窗外又一略过的景色名字念道。

  “我如今觉着孔雀更衬大公子。”甘罗反唇相讥。他们接下来将泊车在孔雀玉立柱状雅丹处。

十三

  正午烈阳灼得地面晃眼，戈壁高耸，背阴处涓涓细流裹挟着泥沙而过，扶苏和甘罗踩着碎石鹅卵，趟过浅滩。

  积水生苔，扶苏一个不察踏偏打滑，忙一脚踩入小溪稳住身子，甘罗走在其身后，扶住了他。

  “公子小心。”他说着，视线下移，所幸扶苏穿着皮鞋，免去了湿袜之苦。扶苏跟着看去，目光却落在他洇了一块的黑布鞋上：“毕之，你……”大抵是刚刚情急上前，没顾及避开溅起的水花，甘罗笑道：“无事，晒晒便干了。”

十四

  扶苏和甘罗二人驱车去野外看星星，甘罗给扶苏讲星象。大公子应当还记得几个星宿的名称吧？甘罗熄了灯问。

  满天繁星，肉眼可见，银河都意外地直接看得到。北斗七星、牛郎织女，扶苏眯着眼睛挨个说，还有他叫不出名来的星座，有讲得不对之处，甘罗便一一指出。

流星。甘罗突然说。

  扶苏依着甘罗的手指之处看去，正巧见坠星划过，一清二楚。

  很美。扶苏笑着偏头看着甘罗，说。这般景象吾能记一辈子。

十五

  看完星星后，扶甘二人去了夜市。或许你可以遇到不动声色地从摊贩口中套出当地情报的甘罗，对大多吃食不太感兴趣但各买一份人傻钱多与甘罗分享的扶苏。明灯古乐中面对面共话，凌晨两点回去累得一起躺在床上不想动。

十六

  据传是一个废弃的影城，仿了皇宫大殿，还有雅典卫城。想到扶苏肯定对古今中外文化颇有兴趣，甘罗便带人来了。

  扶苏抚过椅上扶手不熟悉的龙纹，没有坐上去。过往成云烟，这非他记忆中高位，甚至并非甘罗为其复刻的咸阳宫，他试问自己真正放下谈何容易，但他已不再拘于此。

  晴空澄澈，碧蓝无云，扶苏半倚着墙，偏头放目远望，马尾轻晃扫过肩上薄长衣，如林石柱衬得他身长玉立，光影婆娑间，甘罗忍不住拿起胸前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或许大公子喜欢，下次他们可以一同去更远之处。

  战争的破坏，文化的变迁，光阴的亵渎，这一切都无法削减扶苏的魅力。在这块废墟里埋藏着大秦黄金时代的理想，儒家仁义礼的哲学，和卓尔不群的策令。两千多年以来，秦朝古代遗址中最壮美的风景线，名叫甘罗。

  这世界是你的遗嘱，而我是你唯一的遗物。

十七

  老板带着扶苏去登山，看之前自己的隐居的位置。

  一切如旧吗？那似乎是，又好像有一些什么变化。 走某一条路还是挺熟的，可是视野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前总会有一个半高不高的孩子挡着自己身前的路，现在，老板的注意力却一直在身旁那个高大的身影上。之前种下的树或者说是之前养护的一些植物什么现在早就已经不成型了，于是甘罗只捡了一些比较有趣的讲给人听。

  山林间很凉快，扶苏在树荫处等甘罗去补充瓶装水。

  甘罗回来时，见扶苏晃了晃，抖落几片落叶，身上停着的几只雀儿扑着翅膀飞走了。

  大公子的长发和某一棵不听话的树木纠缠在了一起老板叹了口气，很认真地帮扶苏解了头发：“这棵树不像家中院子里的那棵一样有灵气，就算您一直站在那里，它也不会放开您的头发的。”（部分来自@桃鸳抄 ）

十八

  扶苏在中道崩殂这方面可能确实有点天赋。表现在他旅途中病倒了。

  扶苏起身时晃了一下，觉着有些头晕。“可是新身子有所不良反应？”甘罗察觉，一手搀着他，另一手伸去替其揉了揉太阳穴。

  “许是久坐导致，加之昨晚睡眠欠佳，无需挂怀。”扶苏撑着笑容道。

  甘罗一顿，想起自己怕扶苏受寒，夜里给他加了床被子，反而把人热醒了的囧事，下一瞬便被自己指尖下穴位的热度惊起：“你发烧了。”

  “毕之，不必如此担忧，仅是低烧，吾未有大不适。”扶苏被监督着服了药躺回榻上，看着在他面前难得强硬一回的甘罗，无奈地替他将其散碎的鬓发别至耳后。

  甘罗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弯腰替他压了压被角：“大公子，身体最重要。”

  这下扶苏也怔了。两人间距离挨得很近，他敛了神色，像是很认真地许诺：“吾会的。”复而轻轻推开甘罗。“毕之也是，小心莫要传染到了。”

甘罗留了盏夜灯，他自昏暗灯光下观扶苏静谧的睡颜，后知后觉自己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也罢，旅途不急于一时，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