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丨吴显文：家乡的板板桥

家乡的板板桥

文/吴显文

新阳人，是从龙潭沟、西堂寺、大吉场、雷打石走出大山的一群人的共同姓名。板板桥，是每个新阳人日思夜想千百遍的亲人。

作为一个新阳人，有谁不曾从车坝穿供销社到老乡政府、信用社、卫生院，伴我们跨过那条小河的，是新阳人记忆里特有的圣物，风雨长廊——板板桥。

板板桥，是一座有声音的桥。每个过桥的人，都会在古老的木板桥上弹奏出乒乒乓乓的乐音。走过了千百座桥，只有板板桥铺板成琴，铿锵发声。那声音别样独特，别样亲切。桥如饱经风霜的长者，用这声音表示着对每一个新阳儿女同等的亲热、同样的欢迎。老人们以桥为友，怕踩疼了他，蹑脚轻走，回声厚重绵长。孩子们为了让桥记住自己，使劲地跳着、跺着，应声清脆响亮。负重的壮年和俊俏的媳妇儿诚恳坚定，赞声笃定悠扬。世上所有的木桥，桥板都被钉得紧牢，不让发出一丁点声响，只有板板桥，新阳人不绑紧他的任何一块桥板，桥板是松的，也就是活的，可以诉说，可以唱和，可以为千万人伴奏出万千种不同的音乐。

板板桥，是一座有温度的桥。连接一条小河，有一座小石桥、简易木桥，也就足够。但建造板板桥的新阳人，精心地、隆重地，把一座不足30米长的小小的板板桥造成了一座风雨廊桥。本来，桥两边都是市井，少不了遮风避雨的屋檐凉亭。但因为桥上有瓦盖，桥边有木凳，让每个人都不再有借屋躲雨的心情。桥是公物，是乡亲，天生护佑众生，人人都可心安理得享受他挡风避雨的温情。挤在长板凳上的新阳人、外来人，搭几句闲白，扯几句拦山碗，随即响起一见如故的笑声。于是，就算在最寒冷的冬天，板板桥上，风不再凄厉，雨不再冰冷，人不会陌生。

板板桥，是一座有记忆的桥。桥立百年，如慈祥老人，温润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新阳人，刚呱呱坠地就从卫生院被抱出来，过桥回家。小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板板桥上整齐的青瓦。过几十天再到板板桥，尿裤子包着的小东西一口一口吮吸着坐在桥上休息的母亲的乳汁，眼睛骨碌碌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再来的时候，小仔子小丫头一摇一晃地扶着桥栏找河里的小鱼，吵出叫响整条街的声音。再后来，在桥上奔跑、打闹、读书、欢笑，相亲、嫁娶、生子、终老。桥的每个缝隙里都填满新阳人的笑声，每块木板上都藏着新阳人的身影，每匹瓦缝里都透着一代代新阳人连绵不绝的蓬勃气韵。人依着桥，桥看着人。新阳人第一次赶场、第一次照相、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相亲，都由板板桥陪伴，共同完成。新阳人是板板桥的亲人，板板桥是新阳人的心根。

趁睹物思桥，记忆未老，众望盼归，热情末了，回来吧，连接新阳人心灵的圣物——板板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