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语学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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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亦有情

——浅析几种树木在俄汉文学作品中的象征意义

冉旭

[内容摘要] 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几乎每一种树木都被赋予了民族信仰和文化理念,这样一来,树木就具有了独特的象征意义。在俄汉语中,这种具有民族特色的树木象征意义,不仅体现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更体现在文学作品里。本文就以一些文学作品为例，浅析几种树木在俄汉语中的象征意义。

[关键词] 树木；象征意义；民族性

大自然是人类共享的环境，然而各个民族在认识和改造自然的过程中，因为所处的地理位置、气候环境不同，文化背景、民族心态各异，这使得汉俄两个民族在对事物的认知上也存在着不同的见解。而树木作为构成大自然的有机因素，必然成为这种民族性见解的物质依托之一。这种不同的民族性见解不仅体现在日常生活中，更体现在文学作品里。别林斯基说过：“文学中的民族性是什么？那是民族特性的烙印，民族精神和民族生活的标记。”①因此，文学作品成为表现这种象征意义的最直观的载体。本文只想就俄汉两个民族共有的几种风格各异的树木在俄汉语中不同的象征意义进行比较，使得我们在学习俄语的过程中有助于克服母语——汉语的词汇背景的干扰，达到对俄罗斯文学作品中树木象征意义的准确理解以及用俄语正确表达的目的。

中国传统文化是饱含生命气息的文化，把自然拉进现实社会中，赋予自然形、态与人的精神相互作用和相互感应的社会伦理道德内涵，使松树、柳树等自然客观物象具有了一种形而上的道德人格象征意义。这在儒家文化中得到了深刻而具体的体现。

孔子曾以松柏比德，如《论语·子罕》载：“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②把松柏不畏严寒的自然属性与人不怕困难经得住各种考验的道德品格联系起来。意在以松柏耐寒比喻抱仁义之道、临难而不失其德的品格。在我国文坛上，歌颂松树的名篇佳作不胜枚举。如“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凝霜殄异类，卓然见高枝。”（陶渊明，《饮酒》）③；“霜雪知劲质，今古占嘉名。断砌盘根远，疏林偃益清。”（陆肱，《松》）④，这些诗无不以松柏比喻君子坚贞刚直的品格。

但是在俄罗斯的文化中，松树常用以衬托阴沉、压抑的景色；如果猫头鹰和松树作伴，则具有神秘的色彩。俄罗斯女诗人季娜依达·吉皮乌斯在一首诗中写道：“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在湿漉漉的阳台下松树梢一直在不停的晃动。”（《梦境》） ⑤布宁的作品《松树》哀悼处于衰微中的贵族之家，似乎是在为贵族阶级黄金时代的消逝吟唱一曲挽歌,带有浓厚的感伤情调。

“杨柳”这个词，不过是两种树木的名称，但在古汉语言文化中，却具有依惜别的情感色彩。因为在《诗经》中有这样的诗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⑥中国古人在送别时，常以折柳相赠，因为柳树生命力顽强，具有消灾祈福的含义，如“折尽渭亭枝，年年送别离。”（毛奇龄，《唐多令·嘲柳儿》）⑦甚至一些惜别怀远的乐曲，也以“折柳”为名，有诗云：“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李白，《春夜洛城闻笛》）⑧

而柳树（ива）在俄罗斯文化中有双重的象征意义。一方面，它是美丽的，如诗人费特（Фет）在《柳树》(《Ива》)中这样赞美它：“让我们就坐在这棵柳树下……翠绿的枝条弯弯地垂在水面上，仿佛泻下一道绿色的瀑布。”

（Сядем здесь，у этой ивы

Ветви сочные дугой

Перегнулись над водой

Как зеленый водопад）⑨

另一方面，柳树还常常表达悲哀的含义，常用的修饰语有：悲伤的（грустный）、好哭的（плакучий）等。如:悲伤地柳树迎着黑夜沙沙响（Грустные ивы листвою.Ночь навстречу шумели）。柳树也是坟地的丧树之一。叶赛宁曾在诗中这样写道“在朴素的柳树下一座坟墓里，他长眠着，黄土将他掩埋。” （《墓地纪念死者》1913）。⑩

白桦（берёза）是俄罗斯大地上最常见的一种树木。白桦树、花揪树等树种虽然在我国也有种植，但却没有这样或那样的象征意义。白桦树最能激发俄罗斯民族美好的情感，是他们热爱的一种神圣的树。

其一，白桦树是吉祥幸福的化身。人们习惯在民间悼亡节（复活节后第四个星期四）这一天将发芽的白桦树种在房前屋后，插在田间地头，姑娘们头戴白桦树枝编的树冠，举行一系列的悼念活动来消灾辟邪，祈求幸福安康和丰收兴旺。这与我国古人在正月里在门前插柳枝，元旦时用桃木板写神荼，郁垒二神名，悬挂门旁以求消灾祈福等行为类似。

其二，白桦在俄罗斯人的眼中是春天和爱情的信使，是纯洁苗条的少女的化身，它也可以喻指少妇或年轻的母亲，并常常被人格化。例如：昨天还是一位红颜少女，如今却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妇。（Вчера была червонная калина，а тепель стала белая берёза ）.

其三，由于白桦有着美丽、纯洁执着的品格，它又成为俄罗斯的象征，是祖国和故乡的化身，常以这种形象在文学作品中出现。诗人在《俄罗斯的桦树》（《Берёзы России》）中写道：

“桦树，俄罗斯的桦树，

你和我们同甘共苦。

你的力量无穷无尽，

因为它来自俄罗斯的故土。”

（Берёзы,берёзы россии,

Вы всё вместе с нами прошри,

И нету конца вашей силе,

Идущей от русской земли!）11

在俄语中,还常常会出现花揪树(рябина)的形象,俄罗斯人不但把它视为祖国和大自然的化身：花揪树永远和我们在一起，为我们分忧解愁，为我们欢乐歌唱。（Рябина живёт с нами от рождения достарости,тоскует, радуется и поёт.）

另外俄罗斯人喜爱的植物还有很多，樱桃树（вишня）因为过去只栽种在贵族的庄园，因此成为贵族的代名词。契诃夫的名剧《樱桃园》，其中荒芜败落的樱桃园象征着贵族庄园的败落。

由此可见，树木不仅仅是大自然的有机组成部分，而且是富有民族文化内涵的象征物，体现着强烈的民族色彩。树木象征意义的形成诃社会发展是同步的。形形色色的树木象征意义成为一个民族语言的重要构成因素的过程，也是这个民族对自然的认知从浅到深、从表象感知到内在升华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积存着这个民族的历史。因此，我们分析这些植物在不同语言文化中的象征意义，不仅是要达到正确理解和表达的目的，而且还要透过这些象征意义去探求一个民族的精神，即一个民族的智慧才能思想感情理想等本质力量，这些正是需要进行更深一步研究的问题。

注释

[1]满涛 译.别林斯基选集.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 1979.1卷107页

[2]论语.长沙:岳麓书社,2000.9节85页

[3]邬国平 选注.汉魏六朝诗选.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316页

[4]中国古代诗词分类大典.北京:华文出版社,2003. 4册355页

[5]张冰 译.俄国白银时代诗人.列大出版社,1991.1卷172页

[6]中国古诗词曲三百首.海口:海南出版社, 1993.29页

[7]中国古代诗词分类大典.北京:华文出版社,2003.4册370页

[8]萧枫 主编.唐诗宋词全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卷174页

[9]刘光准 黄苏华 著.俄汉语言文化习俗探讨.郑州:河南人民出版社, 1991.63页

[10]刘湛秋 茹香雪 译.叶赛宁抒情诗选.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2.29页

[11]邱静娟 著.俄罗斯人与白桦树.俄语学习.北京:北京外国语大学出版社,2000.4.45页

作者：冉旭（兰州市外国语高级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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