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豆还能用来做什么？

　　文|本刊记者 萧翔宇

　　早在哥伦布生活的年代，可可豆就已经来到了欧洲，1502年，第四次从美洲大陆返航的哥伦布最先将可可豆带回欧洲，作为献给国王的众多贡品之一。但可可豆并没有得到重视，它的首次欧洲之旅以失败告终。

　　1519年，西班牙探险家埃尔南多·科尔特斯来到美洲大陆，这是欧洲人与可可豆的第二次相遇。美洲原住民阿兹特克统治者蒙提祖玛设宴款待了科尔特斯，餐桌上就有可可豆做的饮料，带有苦味的可可饮料并不符合欧洲人的胃口，这也是哥伦布第一次进贡可可豆不被青睐的原因之一。

　　这种被阿兹特克人称为“xocolatl”的饮料的含义是“苦水”（xoc的意思是苦，atl的意思是水）。同时，这个词也表示捣碎可可豆时发出的“xocolatl- xocolatl”的声响。而“xocolatl”也是巧克力（Chocolate）一词的来源。

　　在后续的活动中，科尔特斯发现当地人还用可可豆在市场上置换商品，当得知一百颗可可豆可以换取一个奴隶的时候，科尔特斯才意识到可可豆的价值。

　　可可豆被作为货币使用，源于其在美洲大陆拥有的极高的地位。在玛雅的神话中，可可豆占有重要的地位，被认为是神的食物。在一座位于危地马拉的玛雅古典时期前期遗址中（公元460～480年），容器表面有代表可可豆的象形文字或者浮雕，同时这些容器内部也含有可可饮料的残渣。在玛雅文明时期，可可豆的地位逐步上升，成为玛雅文化和宗教的重要组成部分，也被用作货币。

　　玛雅人之后统治美洲大陆的阿兹特克人继承了对于可可豆的重视。阿兹特克人崇拜羽蛇神，传说诸神将可可豆赐予羽蛇神作为礼物。羽蛇神的任务是把它带给人类，并教他们如何种植不同的作物。

　　1520年，科尔特斯将可可豆引进给当时在位的西班牙国王，并对制作方式进行了改良，但只在宫廷中使用。西班牙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巧克力饮料被他们保密了将近一百年才陆续传到欧洲其他国家。1615年，西班牙公主安娜嫁给了法国国王路易十三，将马德里制作巧克力的厨师带到巴黎，巧克力饮料正式进驻法国王宫，成为巴黎奢华生活的一部分。

　　而在遥远的美洲大陆，可可豆依然承担着货币的功能。在西班牙的殖民地，秘鲁和墨西哥的黄金白银矿工和可可豆种植园主一致的工作目标就是尽可能大量生产黄金、白银和可可豆这些可以作为货币的产品。因为黄金和白银是金属货币的原料，而可可豆在美洲大陆可以作为辅币代替零钱使用。

　　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新西班牙”地区拥有萨卡特卡斯（Zacatecas）和瓜纳华托（Guanajuato）两地海量的金银矿藏，开采出来的白银被汇集到“新西班牙”的首府墨西哥城。1535年，新上任的“新西班牙”总督建立了墨西哥城造币厂，“新西班牙”地区也成为第一个向外输出银币的西班牙殖民地。

　　金银本身就有贵重的价值，借助金银币无法完成市面上的小额交易，因此它们在外汇中使用会比分成较小面额供国内使用更有价值。于是，“新西班牙”地区使用可可豆当辅币，作为当地日常交易和贡税结算的最小单位。许多商品交易和工作报酬都可以使用可可豆支付，比如墨西哥一个印第安搬运工劳作一天的工资是100个可可豆，而在相对大额的交易中，可可被作为货币单位使用。

　　现存史料里有这样一份遗嘱，它的主人是费尔南多·塞拉达，日期是1630年2月27日，内容如下：“10万可可给我家的仆人托玛斯·佩雷斯，感谢他为我所做的服务。”这份遗嘱还提到：“我愿意将港口出售给辛特拉·德·阿马罗奴隶，必须用可可支付，以半比索等于1000可可来算，他需要给我40万可可。”这恰恰说明了，此时当地主要的交易货币是可可，比索等金银币的价值尺度功能相对要弱于流通手段功能。

　　1635～1640年，马尔克斯·德·卡德雷塔担任墨西哥总督期间，他需要每年筹集约50万比索资金用来建立和维护一支舰队。为马尔克斯提供资金支持的可可商人提出要求，在墨西哥城建立一个可可豆交易所，以稳定可可豆市场并减少敲诈勒索等不法行为。

　　在2021年8月出版的《欧洲文明史察疑》中有这样一段叙述，“事实上，可可豆非常珍贵且稀有，被拿来充当货币。阿兹特克经济大部分以面对面的实物交易为基础，因而可可豆代表着迈向货币化的重要发端。可可豆时有仿冒品，证明了其的确被视作一种货币。根据第一任西班牙总督的说法，空可可豆壳塞进黏土，看起来‘和真的没有两样，有些豆子品质较好，有些较差’”。

　　此时，可可豆的品质与其计价能力的关联已经不那么明显了，甚至只是外壳也不影响交易。可可豆本身的货币属性超出了其作为商品消费的价值，它的流通促使“新西班牙”地区内部以及美洲其他地区之间的商业相互联系增长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