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传绪 ：解说“觘角”

“觘（cao，念曹）角（go,念阁，入声）”一词是南昌特有的方言，表示通过各种方式各种手段，走通门路、打通关节。社会上有些人写作“造角”“炒角”“炒葛”“操葛”……等等，不一而足。其实，分析起来，都难以自圆其说。

觘角，古已有之。今天表示“通过各种方式各种手段，走通门路、打通关节”，是从“觘角”本义的引申而已。

觘角的本义是：牛用角打架争斗。觘，以角为形、以炒为声。《唐韵》注：初教切。南昌方言至今不仅保存了唐代的读音，而且保存了原始的本义。

少年时到农村参加劳动，曾经见过牛觘角的激烈场面。食肉动物诸如狮虎狼豹，争斗拼杀时是用牙齿撕咬。牛是食草动物，不会撕咬，只能用角顶撞，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觘角。

平时牛都是特别的温顺，可是一旦到了发情期，公牛们为了争夺异性也会“原性”毕露，凶猛异常，勇往直前，用角拼命顶撞。其结果常常是鲜血横流，非死即伤。其场面绝对惊险惨烈，惊心动魄。

上世纪70年代，南昌开始有了“觘角”的新说法。最早的“觘角”大概是“觘丈母娘的角”。谈恋爱，女朋友一直不肯应允，于是转而向丈母娘“进攻”。平常日子，挑水劈柴做煤球，一年三节，蹄花（南昌人把蹄膀叫作蹄花）线鸡大猪头。尽心尽力，百依百顺。象牛觘角一般，硬邓（南昌方言把“撞”说成“邓”）。可以想像，如果得到了丈母娘的认可，那么丈母娘女儿就范的日子还会远吗？

上世纪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的初期，人们觘角大多是为了调换一个好工种、调过一个好工厂，或者是为了分到一个好单位、分配一间好住房，不管认识不认识，不管有没有交情，提着几条烟提着几瓶酒，请有关领导“研究”“研究”（即“烟酒”“烟酒”），高抬贵手。用当时一句流行的话说，“提着二十响（因为每包香烟有20支）”“提着手榴弹（因为酒瓶和手榴弹形状相似）”打通关节，走通后门。

随着社会的发展，觘角的目的也越来越广，觘角的方式也不断地更新换代、花样更新。“觘角”也就成为人们生活中最常见的一个词汇。从计划经济的钢材指标、化肥指标的报批到今天房地产建设地皮的竞标，觘角的方式早已淘汰了烟酒的小儿科，替而代之的是黄金美金英镑欧元，数额也有甚至高达百万千万。“表叔”“房姐”“雷政富”，也早已是司空见惯。

翻遍所有词典，都没有“觘角”的记载。唯有《唯基百科》解说：“觘角，（人事活动）行贿。”其实，把觘角解释为行贿不完全准确，因为人们所说的觘角，其中有一部分仅仅是“送红包”而已，问题并没有“行贿”那么严重。

本文源于《南昌晚报·南昌茶座》2014.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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