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每个瞬间的诗意 加里·斯奈德《牧溪的柿子》简析

我在裱画师的建议下

自己选定了装裱配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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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秋天我都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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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面对这些来自迈克和芭芭拉

果园的熟透的柿子。

我手拿纸巾，

在水槽边弯下腰

捏着柿子的细枝

吸着橙色的甜糊糊

这是我喜欢的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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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画中的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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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能治愈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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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元禅师③：“除了图画里的米糕，

再无其他能治饥饿。”1242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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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

①宋禅僧画家，生卒年不详。其画简洁、拙朴、清幽。在日本深受推崇，被奉为“禅余画派”的鼻祖之一。日本幕府收藏品中将他的作品列为上上品。他的《六柿图》被公认为禅画中的经典之作。

②京都便利堂是创立于1888年的老店，专售和风明信片、信封、挂轴、缩小屏风、色纸等物。

③道元禅师（1200-1253）；京都人，日本佛教曹洞宗创始人，永平寺的开创者。他曾到中国径山等佛教圣地游历，是日本佛教史上最具哲理的思想家，著有《正眼法藏》（九十五章）。

选自 《当下集》（美）加里·斯奈德著 许淑芳译 巴别塔诗典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9年8月

牧溪 六柿图

美国诗人加里·斯奈德，今年已经91岁高龄，他在85岁的时候出版了诗集《当下集》，他说，这也许是他最后一部诗集。这部诗集延续着斯奈德毕生对诗歌美学的追求，灵性，不拘一格，充满禅意，时常流露出对时间对生命的感悟。再看看叶芝、哈代等人的暮年之作，暮气沉沉地感叹身体衰朽，时光易逝，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我介绍金斯堡的时候曾经介绍过垮掉一代，垮掉一代的作品既有挑战传统陈腐观念的勃勃生气，也充满毒品、快餐一般的性爱，在疲乏的间隙，却有一些禅宗感悟。加里·斯奈德属于垮掉一代朋友圈中人，也被归类为垮掉一代。

20世纪上半叶，美国诗坛曾经有过威廉斯和庞德/艾略特之争，威廉斯接受庞德的意象派理念，终生以此为诗歌创作的圭臬，他反对庞德/艾略特的崇高叙事、在诗歌里大量堆砌典故的做法；威廉斯更喜欢捕捉日常生活中鲜活的意象，喜欢口语化语言的清新活泼。威廉斯的主张影响了金斯堡等垮掉一代诗人，而加里·斯奈德这个垮掉一代的异类吸收了庞德和威廉斯二者的精华，他不但实践着威廉斯的主张，还继承了庞德对中国古典诗歌的浓厚兴趣。

垮掉一代代表人物凯鲁亚克写过一本小说《达摩流浪者》，小说描写了垮掉一代群体的众生相，小说的主要人物贾菲当过山林瞭望员，在山顶孤独地生活过，在星空下打坐，禅悟，和朋友们放纵声色，乱交，最后去日本修行。贾菲的原型之一就是加里·斯奈德。斯奈德非常喜欢中国古典诗歌，他翻译了唐代诗僧寒山的诗集，加上他自己受寒山影响而写的一些诗，结集出版，这就是1959年出版的《砌石与寒山诗》。也是斯奈德的第一部诗集。

斯奈德大学时学习的就是东方语言和文化，26岁前往日本，在日本度过10年时光，学习东亚文化，他在京都大相国寺出家，当了三年僧人，回到美国后，他在山区买了100公顷土地，种地，写作，修行。这里后来成了禅修中心。禅宗的核心之一是打破固有思维模式，这和垮掉一代反传统精神一致，斯奈德被归为垮掉一代也有其道理。

斯奈德后来以独特的方式在学院教授写作课， 他带着学生来到植物园，在草地上坐下，然后记录下当时所想到的。

随着垮掉一代受到美国主流文学界的认可，斯奈德也获得包括美国诗歌最高奖项普利策诗歌奖在内的多项重要诗歌奖，他从1984年起多次来过中国。

今天和大家分享的是《当下集》里的一首牧溪的柿子，牧溪是我国南宋时期的画家僧人法常的号，牧溪的画卷曾被清宫收藏。但是牧溪在中国美术史是一个被忽视的名字，牧溪的大部分画作，包括代表作“潇湘八景图”，“六柿图”，“栗图”等都收藏于日本，他的画对日本美术影响很大，被评誉为日本画道的大恩人。

六柿图画了六颗错落有致的柿子，画面平淡而富有禅意，斯奈德这首诗的灵感就是源于这幅画，整首诗平淡淡地在叙事，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种禅意。和六柿图的意境非常契合。诗的结尾让人不禁想起一个禅宗故事，开悟之前，砍柴，吃饭，睡觉，开悟之后，砍柴，吃饭，睡觉。

这首诗前面写的是画卷上的柿子，是虚的柿子，除了极力赞美这是最好的柿子，包含着色即是空的禅宗理念，其他篇幅都是平淡的叙述。后面写的是现实中的柿子。最后一句是主观感受，其他都是平静的描写，这首诗给人的印象是自然妥帖，诗人的心中已经没有什么窠臼，无论是有着崇高意味的理念，还是日常琐事，他信手拈来，一视同仁，柿子就是柿子。吃了管饱。本篇赏析和诗的音频发布在微信公众号 诗人为你读诗

2021年7月 大喜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