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情报“助攻”，在俄乌战争中发挥着怎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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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俄乌冲突的进行，许多战争中的细节也得到了披露，而对情报分享的新闻报道却引起了美国总统拜登的不满。一位美国官员5月9日告诉CNN，拜登最近要求安全方面的高级官员，停止向媒体透露关于美国与乌克兰分享情报的事情。

此前，《纽约时报》5月4日的文章指出，美国为乌克兰提供的情报在战争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不仅帮助乌克兰人击杀了数名俄罗斯将军，还帮助乌军击沉了俄罗斯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

拜登政府对这些报道表达出了明显的担忧，并且在回应中努力淡化美国的情报在这些战果当中的影响力，表示这都是乌克兰综合各方情报进行独立决策的结果。在军事、经济以及人道主义援助方面都颇为高调的美国，为何在情报援助方面却希望保持低调呢？

美国情报分享对俄乌战场的影响

俄乌战争爆发前后，美国情报分享对战争局势的影响是不容忽视的。在战争爆发之前，美国的情报就准确判断了俄罗斯会对乌克兰发动进攻，警告乌克兰做好应对的准备。

Ministry of Defense of Ukraine, CC BY-SA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2月17日，拜登总统曾公开表示，他相信俄罗斯距离对乌克兰行动还有几天的时间。他表示：“我们掌握的所有信息都表明，他们准备进入乌克兰并发动进攻”，并且确信俄罗斯总统普京已决定“将在未来一周，未来几天内”袭击乌克兰。

随着俄罗斯正式宣布发动对乌克兰进行“特别军事行动”，情报的内容也得到了证实。

得益于战前的多轮情报警告，再加上乌克兰为战争提前做好充足准备，据Vox报道，在战争爆发后的48小时内，乌军成功抵御住了俄罗斯的速攻，阻止了俄军发动空袭占领安东诺夫机场的企图，打破了俄军“速战速决”的计划。

实际上，在2014年俄罗斯强占克里米亚之后，乌克兰和美国就已经开始加强了情报方面的合作。资深官员透露，美国中央情报局（CIA）不仅帮乌军清退了内部的俄罗斯间谍，还为乌克兰提供了训练和指导。

这位官员说：“过去八年来，美国情报机构和乌克兰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稳固。”

前CIA局长莱昂·帕内塔（Leon Panetta）告诉CNN：“每个人都知道我们在提供情报。不论是该往哪里打炮，还是乌克兰人正在使用的其他系统，我们都会提供情报。”

据NBC报道，在双方的战争爆发之后，美国为乌克兰提供的情报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防守方面，美国不仅告诉了乌克兰人俄军准备对哪里发动袭击或者轰炸，还能指导乌军把防空系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而在进攻端，这些情报也帮助乌军取得了不少重大的战果，不仅让乌克兰军队成功在战场上击杀了多位俄军将领、击沉了俄军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还帮助乌克兰击落了装满俄军的军机。

在战争初期，当俄罗斯大举对乌克兰首都基辅发动进攻时，美国与乌克兰实时共享的情报，就帮助乌军击落了一架载着数百名俄军的运输机。这让进行防御的乌克兰军队，成功击退了俄罗斯对基辅附近一个关键机场发动的袭击。

5月4日，美国的一些高级官员向《纽约时报》透露，美国提供的情报让乌克兰能锁定并且击杀战场上的一些俄军高级军官，但是消息人士并没有透露，具体有哪些俄军将领是因为美国情报而死。乌克兰官方目前宣称，他们已经成功击毙了12名俄罗斯将领。

据报道，美国还为乌克兰提供实时战场情报，包括俄军移动指挥部的位置和其他细节，这些指挥部经常搬迁。乌军将这些信息与他们自己的情报结合起来，包括截获的俄罗斯军官的通信，然后再进行炮击，或者发动其他可以击杀相关军官的进攻。

另外，一位美国官员告诉NBC新闻，美国提供的情报还为帮助乌克兰军队击沉俄罗斯的战舰，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Matias Taboadaxx, CC BY-SA 4.0, via Wikimedia Commons

在乌克兰使用“海王星”反舰导弹，击沉俄罗斯黑海舰队旗舰“莫斯科号”巡洋舰之前，乌军向美国询问了在敖德萨南方的黑海海面上航行的这艘战舰的信息。美国方面确认了这艘战舰正是“莫斯科号”，并且帮助乌军确定了这艘战舰的具体位置。

在此之前，关于乌克兰防空、击落运输机以及摧毁俄罗斯战舰的具体细节，媒体的报道并没有透露太多细节。而目前来看，官员们认为，美国间谍机构和五角大楼的情报，是帮助乌克兰在战争开始两个多月里挫败俄军进攻的一个重要因素。

努力保持低调，继续削弱俄罗斯

在有官员承认，美国提供的情报帮助乌克兰击取得了这些战果之后，拜登政府立刻做出了回应，试图努力淡化美国在这些攻击中起到的作用，强调美国只是提供了相关情报信息，但是没有参与到乌克兰的战争决策中，提供情报并不是为了杀害俄罗斯的将军。

美国国防部发言人约翰·柯比（John Kirby）表示，乌克兰确实会从美国获得“及时的、相关的”情报，但乌方也有其他情报来源，最后独立进行决策。因此，乌军对俄罗斯的进攻，是乌克兰自主选择的结果，并非美国授意。

柯比说：“我们向他们提供与俄罗斯部队有关的信息，是为了让他们能够在最大程度上利用自身的能力调整部署或者实施自卫。我们提供给他们的情报是合理的、合法的、有限的。”

Chairman of the Joint Chiefs of Staff from Washington D.C, United States, CC BY 2.0 via Wikimedia Commons

这种淡化美国情报影响力的表现，主要出于两个原因。一是拜登政府担心，媒体的大肆报道会阻碍美国与乌克兰分享情报的有效性。另外一个原因是，美国不希望进一步激怒俄罗斯，让俄罗斯得到一个升级事态的借口。

有两名行政官员透露，拜登在5月6日的时候与美国情报与防务官员进行了对话，他强调了情报工作的重要性，也指出最近一段时间媒体对美乌之间情报分享的报道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在与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伯恩斯（William J. Burns）、国家情报总监埃夫丽尔·海恩斯（Avril Haines）以及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Lloyd Austin）进行电话连线时，拜登表示这些报道“干扰了我们的目标”。另外，拜登还认为应该停止这种泄密的行为。

除拜登以外，一些政府官员担心，媒体公开披露这些情报工作的具体进展，很可能会对美国与乌克兰分享情报的有效性造成负面影响。

另外，美国淡化在俄乌战争的情报问题上的作用，其实也是不希望给俄罗斯一个升级事态的借口。美国希望能够继续在不直接参战的情况下，让俄罗斯受到削弱。

美国官员坚持认为，这场战争就是由普京发动的，针对乌克兰的攻击。美国官方此时强调“乌军的进攻行动都是自主选择的结果”以及情报的“合法性与有限性”，实际上也是为防止俄罗斯把美国与乌克兰的情报合作，作为“代理人战争”这种说法的宣传论据。

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在4月底曾表示，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盟国实际上是在和俄罗斯打一场“代理人战争”，他们正在为这个“代理人”提供武装。同时，拉夫罗夫还表示，现在有必要考虑发生一场“核冲突”的可能性，态度十分强硬。

自去年年底以来，俄罗斯官方一直以安全问题为由对美国和北约进行指责，并且在战争爆发后已经多次发表了涉及核战争的言论，目前事态升级的可能性仍在增加。

拜登政府一直希望，在不让事态升级成北约盟国与俄罗斯直接冲突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削弱俄罗斯。只是这种前提的“界线”，也随着俄乌战局的变化发生了调整，美国对乌克兰的情报工作其实也有一个调整的过程。

在战争爆发初期，当时的美国政府并没有为乌克兰提供能对俄罗斯军队进行致命打击的情报，这主要是担心会被俄罗斯视为直接参与战争的行为，并最终导致事态升级。

国会议员大卫·史密斯（David Adam Smith）当时表示：“我们希望尽一切可能支持乌克兰人，但不会与俄罗斯开战。至于情报共享和发现目标，这是我们要把握好的‘界线’。”

但之后，美国还是很快扫清了情报分享的限制，并且开始为乌克兰提供实时情报，让情报分享工作变得更有效率。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情报官员告诉美联社：“我们正在根据情况进行调整，随着双方的冲突不断发展，我们将继续确保相关人员能有足够的灵活度来分享情报”。

但是到了四月份，俄罗斯撤出基辅附近，并把重心转移到了乌克兰的顿巴斯地区，随着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变化，情报分享工作的地位也发生了变化。情报支持成为了330亿美元对乌克兰援助计划的一部分，已经不再单纯地为了防御，成为了削弱俄罗斯的重要“武器”。

在美国宣布进行这项援助计划的同时，美国国防部长奥斯汀与国务卿布林肯访问了乌克兰，奥斯汀还公开表示：“我们希望看到俄罗斯被削弱，直到被削弱到无法再做出类对乌克兰军事行动的这种事情的程度。”

而从结果来看，美国的情报支持对俄乌战争产生的影响有目共睹，至少是起到了在不直接介入战争的情况下，削弱俄罗斯军事实力的作用。

俄罗斯如何应对美国的情报“助攻”

针对美国情报在俄乌战争中发挥作用的新闻报道，俄罗斯官方也做出了回应。克里姆林宫发言人佩斯科夫表示，俄罗斯知道美国、英国和其他北约国家，正“不断地”为乌克兰军队提供有关俄乌战争的情报。

他认为，即使西方国家为乌克兰提供了情报和武器装备，这些援助让俄罗斯的行动没办法迅速完成，不过也很难阻止俄罗斯完成既定目标。

但从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俄罗斯方面针对美国情报，能采取的反制措施其实并不多。

CNN报道称，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看到俄罗斯针对美国或其他北约国家的军事与情报支持，发动直接回应的行动。即便是针对西方国家从波兰运往乌克兰的武器援助，俄罗斯在此前也没有做出有效的打击。直到最近，俄罗斯才开始针对乌克兰境内的铁路进行攻击，摧毁那些有可能装载着西方援助的装备的列车。

美国官员已经开始怀疑，为什么俄罗斯始终在网络攻击等情报战中有所保留。其实早在战争开始之前，美国就警告称俄罗斯可能会使用网络攻击，作为阻碍美国援助的一种手段。

消息人士透露，这种保留可能是出于多种原因。首先，俄罗斯本次的军事行动已经非常的混乱了，指挥难度非常大。如果俄罗斯的网络攻击等行为招致了美国等北约国家的报复，这会给本就困难的战争，带来新的困扰因素。

另外，还有人认为，俄罗斯本身也没有能力应对北约。前欧洲盟军最高司令部统帅韦斯利·克拉克（Wesley K. Clark）将军说：“不知道是俄罗斯效率低下，还是对北约犹豫不决。俄罗斯知道，如果北约真的介入，这件事很快就会结束，除了动用核武器。”

俄罗斯在情报上的失利，也可以从对相关部门的调整中得到体现。商业内幕网在四月中旬曾报道称，俄罗斯在乌克兰遭遇军事上的挫折之后，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的大量官员被“清洗”。

记者克里斯托·格罗采夫（Christo Grozev）称，FSB第五处的是负责乌克兰等前苏联国家的部门，目前这个部门大概有150名官员被逮捕，或者已经“不再为FSB工作了”。

俄罗斯安全专家安德烈·索尔达托夫（Andrei Soldatov）也曾报道称，第五处处长谢尔盖·贝塞达（Sergey Beseda）已经被逮捕，并被关进了莫斯科附近的列福尔托沃监狱，这是一个FSB管辖的臭名昭著的监狱。

伦敦国王学院的战争研究系的埃琳娜·格罗斯菲尔德（Elena Grossfeld）博士认为，俄罗斯在情报工作上的失败，应该不只是FSB一个分处的问题这么简单，而是在情报收集、情报分析与与情报传递等环节上都出现了问题。

格罗斯菲尔德指出，在收集情报的能力方面，俄罗斯不像西方一样有那么多商业卫星可以利用。而在情报分析上，俄罗斯的情报部门很可能按照了领导的偏好，使分析不够客观，没有为上层传达真实的情况。

而各类情报部门的领导与普京的个人关系，则影响了情报的发放与传递。因为俄罗斯缺乏一个唯一的、团结的、协调到位的情报机构，这让俄罗斯人很难在情报工作上取得成功。

缺乏有效情报支持，再加上面临军事补给问题以及乌军的强势反攻，美国智库战争研究所（ISW）评估，俄军在乌克兰多个战区已经出现士气低落、纪律糟糕和重整部队困难的情况，且在乌克兰东部推进依旧缓慢。在俄罗斯的“胜利日”，普京并没能为俄罗斯带来任何胜利。就像拜登所说的那样，现在的普京“并不能找到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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