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操杂谈】非裁判人士应如何看待国际大赛的E分尺度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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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疫情影响，最近国内国际的体操赛事都少得可怜。原定于五月举办的全锦赛本是体操迷们得以一览国家队今年冬训成果的一场盛会，却由于疫情被取消。其实即使在疫情不曾席卷全球的时代，体操比赛的数量，特别是高水平赛事的数量，也不够“体操迷”们观看。在这种情况下，“体操迷”们喜欢反复观看过往的经典赛事，回味一些高水平的成套。但却发现，有些成套的打分，特别是E分，是否有失偏颇？我们应该以怎样的眼光，看待诸如奥运会、世锦赛、世界杯A级分站、洲际运动会等国际大赛的E分尺度？我认为，应该充分相信国际裁判具有足够的水平给出相对公平公正的打分，足以成为衡量运动员水平高低的标准，但也要明白裁判的打分并不是绝对公平的，理解裁判实地视角与转播画面视角的差异。由于各国国内比赛通常存在“内规”，因此所有国内赛事不在此文讨论之列，也只考虑在赛场上的因素。

在开始讨论之前，我想要帮助读者明确一个事实。在我们还没有引入机器人协助评判E分的时代，我们需要思考：人们打E分的直接依据是什么？我们可能会下意识的认为是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Gymnastics（FIG）颁布的体操规则Code of Point（COP），但实际上所有人打E分的直接依据都是个人对于规则的理解。即是说，即使我们的评判和规则表达的精神是一致的，具体的评判标准通常不会和规则完全一致。

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相信国际裁判的评判呢？首先，国际裁判每天和规则打交道，他们会定期组织学习，会开会讨论确定一些模棱两可的规则细节。这些被进一步说明的规则细节，会以Help Desk的形式发布，或者干脆进一步在COP本体中说明清楚。在每一次赛事前，高级裁判组会组织所有裁判开会，讨论决定具体的评判尺度的问题。由于技术的演变和FIG对于某些动作要求的提高或改变，每一场国际赛事对于某个动作的具体尺度可能是有所不同的，但都可以保证在同一场赛事中各场比赛的判罚保持一致，保证了相对公平性。其次，所有具有打分项目的比赛都会为了消除个人因素影响，而设立多位裁判，体操也是如此。7名E裁在成套结束后同时独立打分，30秒内出分，最终得分为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的平均分，这个打分过程也会受到高级裁判的监督，从多方面消除了裁判的个人影响。体操比赛发展至今，FIG已经发展出了足够完善的规则体系，能假以裁判之手，完成公平的评判。最后，从结果来看，裁判对于E分的评判结果往往符合大众意见对于比赛结果的预期。我们应该相信，每天和规则接触，日日夜夜为了国际体操事业发展而努力的国际裁判们有最高的专业水平，为每一场国际比赛给出足够公平公正的评判。

然而，裁判的打分不是并不是完全公平的，并且影响他们判罚的因素适用于所有人，是人类评判无法避免的缺陷。首先，所有运动员都具有身高、体型、比例的差异，这导致了规则中所有以运动员自身部位划线评判的标准对于所有人都不是绝对公平的。以跳马比赛为例，Help Desk中指出对于第二腾空高度的评判应划出三条水平线来进行辅助，即第二腾空撑马手位置和髋位置，运动员达到最高点时的髋线位置。由于人类比例具有微小差异，这些基于身体部位的辅助线会随每位运动员的个体差异而变化。这个实例在实际判罚中并不显著，但我希望借由此实例让读者认识到这类规则的存在和运动员个体客观差异的存在。在实际比赛中，运动员由于身高导致的重心高低不同等问题可能会更加显著。总体而言，COP对某些运动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以同样水平完成某些动作时不同运动员可能会产生0.1-0.2的E分差异。其次，裁判在赛场上的瞬时判断和事实情况可能存在着差异。E分裁判不可回看比赛录像，且需要在成套结束的30秒之内给出得分。规则对于某些动作有着非常精确的规范，例如上文所提的身体位置划线法就是规则中常常使用的。此外还有双脚是否分腿超过肩宽，倒立位置角度的评判等。在赛场上，谁都无法回看视频并暂停，去划线、量角度来精确评判运动员的具体完成情况。简而言之，实际打分过程中只能“目测”，这就可能会给打分的公平性带来少许影响。但国际裁判们都经历了专业的严格训练，他们眼中的“尺”会比常人更加准确。即便如此，也无法规避肉眼带来的不准确性。以上两点，存在于任何无法回看或暂停比赛的人类评判者身上。最后，实际的比赛情况往往纷繁复杂，总有规则和赛前会议的未尽事宜，可能影响评判的公平性。所以，我们应该理性的看待裁判的评分尺度，明确人类裁判固有的局限性。

一位熟读了规则并正确的结合Help Desk内容理解的体操爱好者，是不难具有独立评价成套动作的能力的。在我们赛后分析成套动作的过程中，往往会借助视频，暂停或重播某一片段，因此一定会更细致的观察到运动员的表现。这时我们可能会对一些成套的实际分数产生疑问。值得说明的是，“体操迷”所提出的完全处于技术层面的异议，对实际E分产生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尺度大概都在0.1的范围内。究其原因，绝大部分体操爱好者都停留在爱好者的层面，对于规则的理解达不到FIG认可的国际裁判的水准。并且，跨赛事、甚至跨周期去比较赛场上打出来的E分是不合理的。在体操爱好者评价成套E分的过程中，不应无视裁判的评判，更不应该以业余爱好者的眼光试图推翻专业的国际裁判的评判标准。

体操作为一项在重重规则的制约下发展至今的打分项目。规则和裁判似乎总是大众讨论和媒体报道中绕不开的话题。虽然目前我们不能使用电子裁判打分，必须接受人类裁判的局限性，但在赛场上，专业国际裁判的评判是能够作为衡量运动员水平高低的唯一标尺的。因此，无论是正在辛勤教学的教练员，还是努力训练的运动员，还是热爱体操的“体操迷”，都应该敬畏规则，尊重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