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精神分裂到身份认同

    相比于其他作品，伍迪艾伦的早期作品《西力传》似乎在国内相对小众，影片借助伪纪录片的形式描述了主人公Zelig有一种奇怪的精神疾病，他在不同场合与不同人群相处时会表现出该人群的特征，以此为背景下发生了一连串有趣又讽刺的故事。接下来我将从精神分析、意识形态、叙事学、社会语境四个方面去解读他的作品——《西力传》

       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中，十分强调童年经验的作用，通过影片可以得知Zelig从小就生长在一个不和谐的、充满暴力的家庭，这种暴力不仅来自家庭内部，还有外部。Zelig受到父亲，哥哥姐姐的殴打，他们一家也长期遭受邻居的殴打，而这或许是造成Zelig精神失常的最根本原因。在影片中心理医生尤朵拉催眠Zelig中医生问到，为什么会表现出周围和你在一起的人的特征时，Zelig回答说因为安全，和其他人一样就安全了。另外在影片中Zelig快要康复时，尤朵拉医生担心他跟性格强势的人在一起时会病症复发，她担心的正是Zelig刚刚萌发的自我无法抵抗强大的情境压力。关于影片中涉及到弗洛伊德的防御机制，Zelig主要表现为压抑，因为从小就不受欢迎，所以他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隐藏了起来。长大后，Zelig似乎把自己所有的童年经历都忘记了，不允许它们出现在自己的意识里，所以表面上一直表现为一个正常人。伍迪艾伦在接受采访时，这样表示，一个不停改变性格的人，他极度渴望受人欢迎，渴望融入人群。这是一种没有自我的表现，也没有本我原始冲动的表达，完全受到了外界的影响，没有弗洛伊德所提出的本我、自我、超我，他的人格是缺失的。

       分析影片中意识形态，影片中所表现出的人道主义和对法西斯主义的批判。在菲利普·津巴多《路西法效应》中这样描述法西斯党“由于制服、装束和面具的采用，掩盖了每个人的一般面目，从而促成匿名性的出现并降低了个人责任归属，当人在情境中觉得自己拥有匿名性，反社会行为就比较容易被诱导出现。”例如影片中在德国纳粹的一次集会上，Zelig出现在希特勒的背后的一系列动作，在希特勒演讲时引起了演讲的骚乱。影片最后指向了一个恐怖的现象，拥有健全人格的人最后会成为什么样子的人，选择成为法西斯主义的拥垒者？这或许是对当时法西斯主义的质问，他们是自觉的成为权力机器中的一员。正如影片中说到，法西斯主义给Zelig提供了这样的机会，因为他可以通过加入这一巨大的运动，而模糊自己的身份。

      在叙事学下的西力传。影片由很多一个个滑稽的场景串联而成，更像是某个人在说故事，而不是以电影化的形式和表现手法展现出来，他本身就是一部伪纪录片，整个故事缺乏连贯的情节内容，探讨一些人生哲理，从而达到一种悲喜交加的效果。这种叙事方式也从某种程度上拉近了观众与创作者的关系，叙述者自己讲故事的方式，使影片的人物、故事情节建立起一种关系，让Zelig袒露自己的心声，向观众展示他的精神状态，让观众对主人公的心理困境，产生更多的感悟，也使得观众对Zelig的际遇感同身受。例如影片中出现了欧文·豪和苏珊·桑塔格这些美国知名作家和评论家来叙述对Zelig的看法。这种叙事的方式，透露出真实。模拟纪录片的叙事模式，反映出创作者对常规电影表达的反抗，虽然是类似纪录片的形式，但是却强化了冲突矛盾等等一些戏剧性因素。

        分析影片的社会语境。影片的背景是在1928年，恰好是爵士时代，这一时期的人们既处于两次世界大战之间，又面临着纳粹的统治时期。[1]不仅描写了许多处在各种焦虑状态之下的当代美国知识分子，展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和精神状态，在这背后是跟当代美国社会的文化因素是分不开的。伍迪艾伦或许借此希望能引起超越国界、具有普遍意义的文化思考。影片中所展现的不仅是主人公，还有其他角色大多数是美国城市中下层的知识分子。例如主人公看上去满腹牢骚却又胆怯懦弱的形象，但是在某些时刻有看上去故作高深，在主人公在与心理医生聊天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医生的身份特征，并且侃侃而谈，但是医生拆穿了他并不是医生这个事实的时候，他极力否定这个事实。这个片段正反映了当时年轻人普遍有些焦虑不安，不知所措的样子，使得影片内容和真实生活之间产生了一些关联。

      初看影片，或许会以为又是一部伍迪艾伦式的幽默喜剧，在观看影片后才发现影片的制作形式在当时那个年代是很前卫的，但是对伍迪艾伦来说内容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伍迪艾伦想跟我们传达的是人人都需要被认可，抛开时代因素和国家民族因素，Zelig的症状也是人类的共性，总是在寻求他人的认可，充满想融入社会的欲望，但是人的一生都应该在追求自我、实现自我中去探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