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伊萨卡》的翻译

大四了，于是每天上的课里里面最伤脑细胞的就是《文学史》和《文学作品选读》。而卡瓦菲斯作为希腊近代文学史开篇人物不可避免的被提及，而且是多次提及，可见他的重要性。如果说Κωστής Παλαμάς是雅典最著名的诗人的话（他为第一届现代奥林匹克运动会写了会歌），那卡瓦菲斯就是希腊本土以外希腊世界里最著名的诗人，并且在整个欧洲都有着极高的声誉。 

卡瓦菲斯（Κωνσταντίνος Καβάφης）1863年生于埃及的亚历山大，他生命中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这里，同时他也短暂居住在英国和君士坦丁堡过。他为数不多的旅行中，大多的目的地是雅典，而他也不幸地死在最后一次的旅行当中。巧合的是，他死的那天也是4月29日，享年70岁。 

他是个同性恋。尽管他死后被奉为大诗人，但他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当着一名公务员。他是个低调的人，他在世的时候并没有出版过哪怕一本诗集，只有一次选取了几首诗做了一本小小的选集送给他的朋友们。他也有些奇怪，家中从来没有通过电，晚上一直是点着蜡烛的，也许他认为摇曳的烛光能够带给他写作的灵感吧。 

他的诗都是在他去世后才变得著名起来的，人们惊讶之极，竟然有人不在希腊本土但是可以用希腊语写出那么现代的诗来。要知道，他的诗至今看来还是哲学性十足，现代味十足。他在诗中看穿一切，透露着浓浓的“无为”，但是却在结尾用着积极的态度去面对那些做了都不能带来任何结果的事情。他的诗被分为三大类：感官类、历史类、哲学类。感官类的诗就好像一位青葱少年独自一人在卧室里面犹豫烦恼一般，爱与情感充斥在诗中，而把这一切表现出来的手法则是高超的行诗手法。历史类的诗是卡瓦菲斯最著名的一类，他通过重新提起神话里面的事件来影射一些当代的问题，例如他最著名的那首《伊萨卡》就是再谈了奥德修斯慢慢十年的回家路。哲学类的诗则是指包含着哲学思想的诗，又被称为教诲类，就是在读诗的过程中，他就像一位长者，在你耳边循循善诱，和你讲道理一般。当然，这三种分类并不是绝对的，界限是可以模糊的，《伊萨卡》就既属于历史类，又属于教诲类，也包含着哲思。这大概也就是他的诗伟大之处吧。 

《伊萨卡》很短，但是却寓意深刻。奥德修斯因为惹恼了波塞冬，从特洛伊回到伊萨卡历时十年之久，这段旅程使他饱经风霜，但却阅历满满。在卡瓦菲斯眼中，这不是海神惩罚，而是经历的一个过程。人生就是一场漫长的旅途，而伊萨卡就是目标，就是启程出发的原因，只要心怀伊萨卡，就不会惧怕途中的困难。所以作者最后说“当你真的到达伊萨卡却发现她无比荒芜没有礼物相赠的时候不要失望”的原因，伊萨卡给你的是这场旅行，还有途中的一切。而为什么最后一句里面的“伊萨卡”是复数，那是因为我们的的人生充满着大大小小的旅程，如果说每段的终点都是一个伊萨卡的话，那自然就是复数了。全诗作者使用第一人称，并且一直称呼的是“你”，就好像在和你谈心一般，但却同时讲着道理。

以上改于2014-12-15以下写于2014-05-15

其实我想着翻卡瓦菲斯的这首诗已经很久了，去年是他诞辰90周年。但是因为懒又因为他写的希腊语也和我学的不太一样，大概就相当于我们新中国时候用的中文和现在的中文的差别。今天终于翻完了，我还是只要按照希腊语原文来理解来翻的，其中不得不提英文的版本对我的理解有很大帮助，而且网上有一段英语配乐朗诵实在是太棒，比所以希腊语版本那些苍老造作的声音要好得多。参考英文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希腊语这个语序实在可以各种乱，所以我忍不住偷瞄一点来理清主谓宾。全程我是没看中文的，这种感觉实在太痛苦。导致我最后找的中文版本和我翻的实在有着很大的出入，瞎了。 

我其实就是翻着玩玩的，个人觉得希腊语的感情最能体会，翻成中文那些专有名词就有些死板，怎么样的韵味都出不来。但我其实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搞懂，最最明显的就是最后那句，为什么“伊萨卡”还能变成复数，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英语可以直译过来，但是中文还是得找一个解释的。其实所有的解释都不一定对，诗歌什么的体会体会就好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翻的第一首诗，献给卡瓦菲斯，也献给奥德修斯的故乡，其实我原本还能去一次这个岛的，但是没时间就算了，以后再去。 

四个版本，希腊语原版，英语译版，我的翻译，以及我在豆瓣上找的中文版。

Ἰθάκη

Κωνσταντῖνος Καβάφης

Σὰ βγεῖς στὸν πηγαιμὸ γιὰ τὴν Ἰθάκη,

νὰ εὔχεσαι νἆναι μακρὺς ὁ δρόμος,

γεμάτος περιπέτειες, γεμάτος γνώσεις.

Τοὺς Λαιστρυγόνας καὶ τοὺς Κύκλωπας,

τὸν θυμωμένο Ποσειδῶνα μὴ φοβᾶσαι,

τέτοια στὸν δρόμο σου ποτέ σου δὲν θὰ βρεῖς,

ἂν μέν᾿ ἡ σκέψις σου ὑψηλή, ἂν ἐκλεκτὴ

συγκίνησις τὸ πνεῦμα καὶ τὸ σῶμα σου ἀγγίζει.

Τοὺς Λαιστρυγόνας καὶ τοὺς Κύκλωπας,

τὸν ἄγριο Ποσειδώνα δὲν θὰ συναντήσεις,

ἂν δὲν τοὺς κουβανεῖς μὲς στὴν ψυχή σου,

ἂν ἡ ψυχή σου δὲν τοὺς στήνει ἐμπρός σου.

Νὰ εὔχεσαι νά ῾ναι μακρὺς ὁ δρόμος.

Πολλὰ τὰ καλοκαιρινὰ πρωϊὰ νὰ εἶναι

ποὺ μὲ τί εὐχαρίστηση, μὲ τί χαρὰ

θὰ μπαίνεις σὲ λιμένας πρωτοειδωμένους·

νὰ σταματήσεις σ᾿ ἐμπορεῖα Φοινικικά,

καὶ τὲς καλὲς πραγμάτειες ν᾿ ἀποκτήσεις,

σεντέφια καὶ κοράλλια, κεχριμπάρια κ᾿ ἔβενους,

καὶ ἡδονικὰ μυρωδικὰ κάθε λογῆς,

ὅσο μπορεῖς πιὸ ἄφθονα ἡδονικὰ μυρωδικά.

Σὲ πόλεις Αἰγυπτιακὲς πολλὲς νὰ πᾷς,

νὰ μάθεις καὶ νὰ μάθεις ἀπ᾿ τοὺς σπουδασμένους.

Πάντα στὸ νοῦ σου νἄχῃς τὴν Ἰθάκη.

Τὸ φθάσιμον ἐκεῖ εἶν᾿ ὁ προορισμός σου.

Ἀλλὰ μὴ βιάζῃς τὸ ταξείδι διόλου.

Καλλίτερα χρόνια πολλὰ νὰ διαρκέσει.

Καὶ γέρος πιὰ ν᾿ ἀράξῃς στὸ νησί,

πλούσιος μὲ ὅσα κέρδισες στὸν δρόμο,

μὴ προσδοκώντας πλούτη νὰ σὲ δώσῃ ἡ Ἰθάκη.

Ἡ Ἰθάκη σ᾿ ἔδωσε τ᾿ ὡραῖο ταξίδι.

Χωρὶς αὐτὴν δὲν θἄβγαινες στὸν δρόμο.

Ἄλλα δὲν ἔχει νὰ σὲ δώσει πιά.

Κι ἂν πτωχικὴ τὴν βρῇς, ἡ Ἰθάκη δὲν σὲ γέλασε.

Ἔτσι σοφὸς ποὺ ἔγινες, μὲ τόση πείρα,

ἤδη θὰ τὸ κατάλαβες ᾑ Ἰθάκες τί σημαίνουν.

Ithaka

Translated by Edmund Keeley/Philip Sherrard

As you set out for Ithaka

hope the voyage is a long one,

full of adventure, full of discovery.

Laistrygonians and Cyclops,

angry Poseidon—don’t be afraid of them:

you’ll never find things like that on your way

as long as you keep your thoughts raised high,

as long as a rare excitement

stirs your spirit and your body.

Laistrygonians and Cyclops,

wild Poseidon—you won’t encounter them

unless you bring them along inside your soul,

unless your soul sets them up in front of you.

Hope the voyage is a long one.

May there be many a summer morning when,

with what pleasure, what joy,

you come into harbors seen for the first time;

may you stop at Phoenician trading stations

to buy fine things,

mother of pearl and coral, amber and ebony,

sensual perfume of every kind—

as many sensual perfumes as you can;

and may you visit many Egyptian cities

to gather stores of knowledge from their scholars.

Keep Ithaka always in your mind.

Arriving there is what you are destined for.

But do not hurry the journey at all.

Better if it lasts for years,

so you are old by the time you reach the island,

wealthy with all you have gained on the way,

not expecting Ithaka to make you rich.

Ithaka gave you the marvelous journey.

Without her you would not have set out.

She has nothing left to give you now.

And if you find her poor, Ithaka won’t have fooled you.

Wise as you will have become, so full of experience,

you will have understood by then what these Ithakas mean.

伊萨卡

译：孙天骄

送君启程伊萨卡，

愿长路漫漫，

满是冒险，满是发现。

食人巨怪，独眼巨人，

以及愤怒的海神，你不必惧怕，

你根本不会在途中发现他们，

只要你心存高远，只要

狂喜让你身心沉醉。

食人巨怪，独眼巨人，

以及狂暴的海神，你不会遇见，

只要心中不存忌惮，只要

不想象他们在你面前。

愿长路漫漫。

无数夏日清晨，

带着愉悦，带着欣喜，

驶向未曾蒙面的港口。

愿你在腓尼基人的市场停靠，

购得佳品，

珍珠母和珊瑚，琥珀和乌木，

以及各式香料，

种类越多越好。

前往埃及的城市，

受教于博学之人，

望君牢记伊萨卡。

她是你心之所向，

但切莫行路匆匆。

耗费多年更佳。

当年迈的你终于一偿夙愿，

因途中所遇而变得富有，

且不再奢望伊萨卡有所相赠。

伊萨卡早已送你曼妙旅程。

若无她，你便不会起程。

但她已倾其所有。

若你发现伊萨卡荒芜贫瘠，她并未骗你。

一路的经历已经使你睿智如此，

一定已经理解伊萨卡的本意。

伊萨卡岛

当你出发去伊萨基，

我愿你漫长的旅程充满冒险，充满新奇。

拉厄斯特律戈涅斯人，独眼巨人库克罗普斯，

或愤怒的波塞冬--不要怕他们；

只要你用高昂的兴奋唤起你的精神和肉体，

你在途中绝不会看到这些东西。

拉厄斯特律戈涅斯人，独眼巨人库克罗普斯，

或野性的波塞冬--你不会碰上他们，

除非你把他们裹入你的灵魂带上了路，

除非你的灵魂把他们竖立在你的面前。

我愿你有一个漫长的旅程。

当你走进你头一次看到的港湾，

你大概会拥有许多灿烂的早晨，多么快乐，多么欢欣；

你大概会驻足腓尼基人的贸易站，

买喜欢的东西--大个的珍珠和珊瑚、琥珀和乌木，

各种迷人的香水，任你挑选；

你大概会游览许多埃及城市，向那里的学者一一请教。

永远记住伊萨基，那才是你的目的地。

但决不要匆匆赶路，最好是走上很多年，让你自己抵达时人已老。

别指望伊萨基会让你发财，然而旅途上的所获已经使你富有。

伊萨基给了你奇迹般的经历，否则你也不会启程。

现在她已无物可赠你，若你觉得她贫穷，那正是伊萨基要告诉你的。

你将变得聪明，满腹见识，于是你也就懂得了伊萨基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