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现代戏《节振国》创演始末

1966年京剧现代戏《 节振国》演出戏单

京剧现代戏《节振国》描写的是唐山开滦五矿(唐山矿、赵各庄矿、马家沟矿、林西矿、唐家庄矿) 同盟大罢工的一段真实的历史。“1938 年赵各庄矿矿长陈甲山勾结日特对罢工领袖进行抓捕，节振国怒劈鬼子兵，拉起队伍聚众起义，在李运昌将军的支持下，周文彬、胡志发、节振国三人商定于 1938 年7月20日组织工人大暴动攻打赵各庄矿，但由于叛徒泄密，暴动日期提前到 7 月 18 日。当日夜晚，节振国率工人特务大队贴近矿区东大门，准备暴动的工人手持镐把、斧头贴近各处岗楼。接近凌晨两点，东大门突然被拉开，日本兵的枪也响了，节振国等人如潮水般冲上岗楼将两名日寇击毙，与此同时，矿区周围的各岗楼都响起枪声。节振国率队径直攻打警察局，将睡梦中的局长抓获，缴获全部枪支，赵各庄矿被暴动的工人占领，暴动成功。第二天，节振国在矿工人俱乐部召开大会，竖起了‘抗日联军’大旗，号召人们加入抗日队伍。一连3天人们奔走相告捐款捐物，积极报名参军，群情激昂。”

张海涛饰演节振国

1959 年 9 月剧团以新排《赵氏孤儿》一剧赴河北省省会天津参加“河北省庆祝建国 10 周年戏曲、曲艺汇报演出”。为征求意见，剧团决定把《节振国》一剧也带上，演出一场，想看看效果如何? 谁知演出后马上就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没想到对《节振国》一剧的反映如此强烈，剧团回来后决定继续加工修改，到 1962 年京剧《节振国》一剧在唐山地区演出就达上百场。1963 年 8 月武生演员王长山由东北辽宁阜新加盟到唐山京剧团，又为京剧《节振国》增添了新鲜血液。王长山跟徐荣奎都是从尚小云“荣春社”科班出来的学生，是同门的师兄弟。王长山在《节振国》中扮演中共地下党的胡志发，剧中的胡志发并不是武生行当，而是老生行当，但为了区别与老生行当的节振国，王长山从唱、念方面入手，利用武生行当特有的“刚”音，跟花脸的“虎” 音结合再一起，从音色上塑造出一个既不同于老生又不同于武生表现形式的这样一个人物来。为《节振国》增色不少。当时的文化局局长罗楠又从唐山市话剧团调来导演张先猷，到京剧团继续执导加工《节振国》。同年，中国唱片社也来到唐山灌制了徐荣奎所唱京剧《节振国》选段的唱片( 1964 年出版) 。后来由于徐荣奎的身体状况，经过剧团领导的研究对于节振国这一角色进行了调整，从唐山戏校调回了教师、文武老生演员张海涛( 2006 年去世91岁) 。张海涛是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唐韵笙(南麒北马关外“唐”) 的姑爷( 女婿) ，徐荣奎又是唐韵笙的弟子，二人在演唱风格上也很接近，而且张海涛的武功功底又比徐荣奎好，因此张海涛很快就完成了这个任务。1964 年 4 月剧团带着京剧现代戏《节振国》再次赴河北省省会天津参加“河北省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演出后受到中央宣传部的充分肯定，被确定为 代表河北省参加 6 月在北京举办的“全国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代表河北省演出剧目的还有一台戏是天津京剧团的京剧现代戏《六号门》，张家口市京剧团的京剧现代戏《八一风暴》作为展演剧目在全国做巡回演出。剧团回到唐山后再度加工修改《节振国》，于 6 月 4 日带着修改后第 14 稿的舞台版《节振国》进京参加演出。

京剧现代戏《节振国》中节振国与杨大娘对唱

此时的京剧现代戏《节振国》从 1959 年始到 1964 年，前后共进行了十四次的修改、加工和整理，使京剧《节振国》的主题更加鲜明，内容更加集中。使节振国这个人物更加突出，更加丰满。主题由一开始的唐山赵各庄煤矿矿工为反抗“英”帝国主义及资本家压榨的斗争变为了直接反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及其残酷剥削和压迫的唐山五矿联合大罢工。节振国也从一个性格刚直、见义勇为、不畏强暴，只凭只身孤胆、赤手空拳硬拼的卤莽英雄变为了在党的教育下，逐渐认识到对付帝国主义必须拿起枪杆子，才能战胜敌人，获得彻底解放。最终成为了一名有觉悟的无产阶级的革命战士和一名合格的共产党员。

京剧现代戏《节振国》“刀劈鬼子离家门”唱段

张海涛录像主演 徐荣奎录音主演

在“京剧现代戏观摩演出大会”期间，文化部决定将唐山京剧团演出的京剧现代戏《节振国》拍成彩色戏曲片，由长春电影制片厂来摄制完成，9 月 18日唐山京剧团《节振国》剧组全体人员赴长春电影制片厂参加拍摄。由于电影和舞台的表现手法不一样，电影导演于彦夫对京剧《节振国》又作了一些改动。在舞台版的《节振国》中，节振国刀劈了鬼子后逃走，敌人就把节妻刘玉兰抓走，命叛徒夏连凤去劝说刘玉兰。在这场戏中，刘玉兰也有成套的大段唱腔。因为剧中节振国是逃到杨小霖家养伤，导演于彦夫沿着这条主线，为了加强节振国“刀劈鬼子离家门”的中心唱段，跟扮演刘玉兰的演员耿苓秋商量，最后只好忍痛割爱将这一场戏砍掉了，变成现在的夏连凤带着敌人直接去杨小霖家杀害了自己的干娘“杨大娘”。电影《节振国》中有一段“看红旗迎风展”的“西皮娃娃腔”经典唱腔，画面中节振国在红旗下举起了右手，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 这场戏是舞台版没有的。他是电影导演于彦夫感觉到舞台版《节振国》整场戏的舞台画面都很暗，没有亮点，于是跟徐荣奎商量，让他编一段唱腔来抒发节振国的内心情怀，没想到这段唱腔和红旗却成了京剧《节振国》的经典。据说光这段“看红旗”就拍了一个星期。再后来的舞台版《节振国》中也把这场戏加了进去。原版的《节振国》在具体情节的安排上，只是把节振国“卖宝箭、刀劈鬼子、化装摸炮楼、酒馆掏夏连风、警察所夺枪、青龙山赴宴、真假李奎山、敌司令部杀彬田”等事迹单摆浮搁地串联起来，过多地追求舞台效果。电影导演于彦夫为了使《节振国》这部作品更加简洁精炼，对剧本再一次进行了删减改动。去掉了后面“李奎山与伪宪兵队麻子李合谋，以谈判共同抗战为名，假意约节振国至青龙山会晤，欲谋害之，节振国如约赴会，当场威慑李奎山，讲解民族大义，安然出山。李奎山佯允改编，暗与日寇勾结。节振国先逮麻子李，自乔装李奎山与日寇彬田会面，李奎山后至，节振国凭借智勇，打死李奎山，乘势刺死彬田，与胡志发游击队配合作战，夺取双桥。”等情节。使京剧《节振国》这部作品更加完善、更加经典。影片拍完后，时任吉林省委书记的吴德看完样片后对影片提出了三点意见: 一是将“党的北方局”改为“上级党组织”; 二是在第五场胡志发给节振国宣讲形势时，应加上“配合八路军挺进冀东”，因为这是时代背景和党的战略部署; 三是在戏的结尾胡志发有一段台词“枪握在我们的手上，和全国人民一道，用他打出一个新中国，创造一个新世界”，应在中间加上“在党中央、毛主席的领导下”。唐山京剧团和长春电影制片厂根据吴德提出的建议，对这三个地方又进行了重拍。由于徐荣奎的身体状况和他的形象不太合适电影画面。所以，节振国这一角色还是由张海涛来扮演，徐荣奎伴唱。最后还留下了一段“我一张嘴你就唱，你一唱我就张嘴”的佳话。从此给大家留下了一部传世之作———电影《节振国》。

徐荣奎演出《珠帘寨》剧照

在京剧现代戏《节振国》的唱腔设计上，可以说徐荣奎对京剧传统戏声腔的运用和板式的转换上做出了突出地成就，他坚持从人物出发，打破门户之见，广收博采，融会贯通。为表现节振国刀劈鬼子身负重伤，在乡下养伤的孤独期盼和国仇家恨的复杂心情，他借鉴、运用了传统戏《水淹七军》中的西皮转二黄的腔调( 也有唱昆曲、拨子的) ，用得巧妙，转得自然; 为表现节振国对杨大娘的牺牲的悲恸和对杨小霖的劝解、诱导，运用了反西皮; 为表现节振国在红旗下入党的激奋豪爽之情，使用了传统戏中的“西皮娃娃腔”以及为陈述“要活命，就得要闹斗争”这一哲理性唱词，巧用了“吹腔”的音调等等这些创造，均收到了较好的效果，为京剧改革做出了有益的探索，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初都是很大的突破。在他的唱腔里面充满了麒( 周信芳) 派和唐( 韵笙) 派以及奚( 啸伯) 派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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