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到底谁是燕？

题名释义

　　本书题名是《飞燕惊龙》，顾名思义，书中必定要有燕有龙。要抓龙很简单，书中有一个天龙帮，吸收了三教九流的奇人异士，声势浩大一时无两，帮主李沧澜野心勃勃无非就是要并吞／毁灭武林九大门派取而代之。以龙为名，象徵著此帮的神秘性（帮中干部卧龙藏龙，各各身怀绝技，除了台面上的明刀明枪，更有奇兵暗藏）以及庞大的组织（帮主李沧澜之下有五旗坛主，更有直属香主，帮众分布各地，暗桩眼线多不胜数）。因而我们可以直说，题名中龙字所指应当就是天龙帮，这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燕呢？到底谁是燕？ 　　首先我们从象徵意义上去推想，既然龙是指的天龙帮（作者预设的反派），那「燕」当然不可免俗地是指所谓正派人士罗？而正派人士中又以主角最为可能。问题来了，书里面第一男主角是杨梦寰，如果把「飞燕」二字加诸其身，大家觉得可行吗？ 　　在中国传统观念中，这个「燕」字多半指著女性而言；燕的小巧轻盈、倏忽来去，燕的娇姿美态，在在都令人联想到小巧玲珑的美丽佳人。虽然也有江湖人士浑号叫做「燕子」李三，不过那是专指他轻功超群，一般男性大众是不会拿燕子来形容自己或用做姓名的。 　　在此岔开话题，讲回一个「凤」字。虽然女子姓名中常有「凤」字，并不代表男人就不能用喔！因为以凤来比喻女性，是为了和男性象徵的「龙」相衬。事实上「凤凰」是那种动物的雌雄并称，凤雄凰雌。君不见武侠小说亦有陆小凤、苗人凤之流麼？难道他们都是娇滴滴大姑娘不成？三国时代还有庞统以「凤雏」为号哩！可是你看，陆小凤虽然是个男人，张小燕却必定是个女人！事实摆在眼前不容你否认，因而我们推断，卧龙生在题名中下的这个「燕」字，跟杨梦寰八杆子打不著，乃是专指女主角来著。 　　那现在，问题又来了，书中女主角少说也有三四人，掐指算来，沈霞琳、李瑶红、朱若兰、赵小蝶……只要跟杨梦寰扯上关系的都能列入女主角候选人，那麼我们如何判定，到底谁是燕？ 　　方法很简单，且看题目，叫做《飞燕惊龙》。为什麼一只小飞燕能够惊动大天龙？这很明显是一个以弱胜强、以寡击众的暗喻。纵观本书女主角，虽然是人人皆美，但作者似乎偏爱沈朱赵三人。而三人之中，沈霞琳最不可能「惊龙」，因为她心地纯良，除了爱情什麼都不懂，一切作为都受杨梦寰主宰；剩下朱若兰主仆二人做比较，赵小蝶虽然武功天资远胜朱若兰十倍有馀，但是就江湖经验、人生历练来讲，她是远远不及黛姐姐。更何况朱若兰与生俱来的皇者霸气、英风傲骨，和赵小蝶的单纯偏激更是天差地远。尽览全书後当会发觉，本书中大大小小一切危机困境全部都由朱若兰一手解决，小事她包办，大事她斡旋；甚至天龙帮黔北总堂都让她带人放火夷为平地，至此方知《飞燕惊龙》的真正意义。本书第一女主角是非她莫属，更有甚者，卧龙生六年之後续写本故事，取名《风雨燕归来》。其主要目的仍是在於让朱若兰归附杨家，新娘床三分归一统。综合以上种种证据，我们当可断言，这「飞燕」二字确实是暗喻朱若兰无虞。

本书首创——武林政治化

　　本书架构安排主要建立於九大门派与天龙帮之间的明争暗斗；另外穿插了主角杨梦寰周旋於众美之间的情孽纠缠以增加其可看性。依笔者个人看法，人谓卧龙生「首创」武林九大门派，其实就是开创「武林政治化」风气之先。本书中作者预设九大门派为正派、天龙帮为反派，是将郑证因在《鹰爪王》中的结构加以扩大而成。可是因为卧龙生笔下的武林版图遍及全中原，正派结盟互利共生，遂让人不禁有了政治方面的联想。 　　所谓的九大门派，其实就是「武林联合政府」，由少林、武当两大派挂帅称宗，其他小派为附庸「尊王攘夷」，藉此维护本身的既得利益。而天龙帮是体制外的最大反动势力，它不满当前现状，吸收游离势力图谋造反，最终目的是吞并九派一统江湖。 　　在争夺归元秘笈的过程中，九派中人各怀鬼胎，暴露出自私自利的真面目，不是到了危机存亡之际绝对不肯团结；天龙帮则是靠著海天一叟李沧澜的魅力领导操控大局，因长远目标而能捐弃私心，枪口一致对外。这武林朝野双方，各有各的诡谋、各有各的算计，不遇敌国外患时就内哄阋墙、钻营小利；一旦大敌当前又开始相互结盟、称兄道弟。因为是武侠小说，虽然泛政治化也有个起码限度，忠孝节义的基本教条还是存在——正道中人再会搞小团体，也不可能跟天龙帮结盟。不过单就故事情节来看，《飞燕惊龙》中描写人性尔虞我诈是比流於皮相的非黑即白要高明得多。

综艺侠情有所本

　　一般大众对於卧龙生的派别说法大致不脱「传统派」和「武林正宗」。这种说法很含糊，如果说传统是指与旧派作家一脉相承，那何不就乾脆称他为「奇幻仙侠派」、「悲剧侠情派」或「超技击派」，干嘛搞一个笼统含糊的「传统派」？　　又，武林正宗是什麼意思？如果卧龙生、金庸之流是武林正宗，难道其他人就都是旁门左道？真是岂有此理！ 　　若依笔者个人看法，卧龙生、金庸者流应称其为「综艺侠情派」较为贴切。这侠情二字，就是侠骨柔情，已经是新派武侠小说不可或缺的基本元素，自不待提。而综艺嘛，就是指的他们书中内容融合各家所长共冶一炉，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就像综艺节目（理想中的）一样提供读者多样化的趣味。 　　如果拿金庸为标准来看旧派小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瞎子摸象」。虽然把象的局部讲得精致深入，却无法告诉你大象到底长什麼样子。而我们所谓的「武林正宗」，就是汇集了所有瞎子的心血所绘出的一张大象图。事实上大象可能不只一种，真正的大象也不一定就长成那个样子，然而读者们却能够因此满足，并且否定其他一切的可能性，岂不荒唐乎！这是笔者对於「武林正宗」的反论。与本篇文章无关，纯粹发发牢骚而已。 　　以卧龙生作品而言，至少就融汇了北派五大家的基本特色，虽然每家都学得不深，仅得其皮毛，不过就一般看书不加思索只求娱乐的读者大众而言，也已经很足够了。以下就略为分析，本书运用了北派五家的那些元素： 　　还珠楼主部份——卧龙生承袭还珠风格首见於佛、道、儒「三教合一」。本书中的归元秘笈是由玄机真人（道家）以及三音神尼（佛家）合力撰写而成，更有「大般若玄功」融合玄门一元罡气以及佛门般若禅功，是本书终极内家武功。三教合一的例证在於书中上乘武功非佛即道（全部出自归元秘笈），而正派人物必定具有儒家思想（重名节、讲礼仪、孝顺父母等），很明显是承袭自还珠名作《蜀山剑侠传》的特异风格。 　　另外卧龙生还大量运用珍奇异兽、灵丹妙药来做剧情点缀，譬如灵鹤玄玉、墨鳞铁甲蛇；大觉寺雪参果、火龟内丹。这些都是和还珠偷招而来。 　　郑证因部份——郑证因最令人称道的风格不外乎技击描写生动而详细、对江湖礼仪唇典的了解、奇门兵器的虚实相生。卧龙生在描写技击方面是偏向於「超技击派」的，一招一式都细细刻划，武打动作都可以用招式名称进行想像。譬如说杨梦寰使一招天罡掌的「波分涛裂」，那就必定是双掌外推左右开弓等等。而奇门兵器的片段摘录留待附录再加详述。 王度庐部份——王度庐的「悲剧侠情」风格，主角人物个性钻牛角尖有所偏执占了很重要的一环。在本书中也是，杨梦寰周旋众美之间，却无左右逢源之乐？昆仑三子十数年情爱平衡，宁可将感情深埋心底也不愿打破僵局？有很多让人椎心呕血的哀怨片段，其实只是某一个人或某几个人的脑筋打死结、放不开，这点倒是颇得王度庐三昧。 　　白羽部份——白羽小说主重人性刻划，尤其是考量局势心念电转的那一瞬间更是描写精深。卧龙生在本书中表现出人性的尔虞我诈，著重於权谋之士对於当前情势的考量。譬如八臂神翁闻公泰、点苍二雁与天龙帮众狭路相逢，热战正烈，闻公泰考量情势，会决定要逃跑、诈败、或者乾脆倒戈相向铲除异己，一瞬间闪过五六个念头，念念不离自私，这是卧龙生对於人性的描写。 　　朱贞木部份——朱贞木小说以推理奇诡情节见长，又首创「众女倒追一男」模式，推理部份和人性描写有重叠，都是在算计对方行动，制敌机先；奇诡部份又和还珠的怪兽重叠，朱贞木的奇诡有一部份是基於把虚构的生物放入现实人间，由於他不是「奇幻仙侠派」才会令人觉得奇诡。卧龙生的话，「综艺侠情派」好像在书中放入怪兽也不会有人讲话。君不见金庸笔下也有神雕、蝮蛇、幽谷白猿、莽古朱蛤等物吗？可从来也没人说他情节奇诡，反倒都认为很正常。 　　至於众女倒追一男，那是太明显了。主角杨梦寰就像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所有女人都对他一见锺情，至死不渝。笔者觉得这根本是鬼扯，而且也太沙猪，但卧龙生似乎很乐在其中，那也就由他去了。

本书重要人物列表

九大门派方面： 少林——天宏大师 武当——静玄道长 昆仑——昆仑三子：玉灵子、一阳子、慧真子 　　　　二代弟子：黄志英、杨梦寰、童淑贞、沈霞琳 峨嵋——超凡、超元、超尘、超慧，三僧一尼 点苍——点苍三雁：翻天雁马家宏、云中雁廖坤、追风雁叶惠 青城——松木道长 华山——八臂神翁闻公泰 崆峒——阴手一判申元通 雪山——白衣神君滕雷

天龙帮方面： 龙头帮主——海天一叟李沧澜，随身护卫川中四丑。 直属香主——徒儿金环二郎陶玉、女儿无影女李瑶红 五旗坛主——蓝旗坛主五毒叟莫伦 　　　　　　红旗坛主百步飞钹齐元同 　　　　　　黄旗坛主王寒湘 　　　　　　白旗坛主子母神胆胜一清 　　　　　　黑旗坛主开碑手崔文奇

以朱若兰为中心众人： 师父赵海萍、师母翠蝶、师妹赵小蝶 左右护法分别为三手罗刹彭秀苇、玉箫仙子

角色分析

大腐儒杨梦寰 　　桃林幽径中，走出来一个丰神如珍的少年，青绸长衫，粉底薄履，文雅中透著刚健，玉面朗目，映花生辉，绕林而来，衣袂飘风。

　　杨梦寰是本书男主角，身份为昆仑一阳子之次徒，基本设定是相貌俊美、天资绝高，朴实刚毅又带点文人的忧郁气质。虽然投身昆仑道派，做人处事却都完全依照儒家思想。 　　明眼人都看得出，卧龙生的本意是想塑造一个文武双全的英俊小生，一身武功兼得佛道之长；而行为谈吐有若谦谦君子。可是大家要了解，欲把混天宝鉴和先天乾坤功同时并练，那风险可是很大的。要是练得成，武功陡然暴增一倍；要是练不成，两种心法互抵互消，轻者武功全废，重者走火入魔。而杨梦寰呢，很明显地属於後者。卧龙生把书生武夫的优点特色全放到他一人身上，可是调合失败，使得杨梦寰成为《飞燕惊龙》一书美中不足的最大缺憾。 　　杨梦寰的失败主要在於几点： 一、 体虚气弱、嗜伤成瘾，多愁善感徒惹人嫌。 二、 对敌人仁慈、对朋友残忍，是非不分，目光如豆。 三、 一身本领全由女友传授，光吃软饭也能出人头地。 　　在武侠界以虚弱出名的人有二，最有名的是令狐冲，其次才轮到杨梦寰。可是《飞燕惊龙》成书於1959年，比金庸执笔《笑傲江湖》时（1967）要早了将近八年，算来杨梦寰还是冲哥前辈。 　　这两人同样体虚气弱，不时昏倒，吐出来的血比吃下去的饭还多，可是人家为什麼讨厌杨梦寰而喜欢令狐冲呢？重点在於「个性」。令狐冲天性爽朗、豁达，看人不会大小眼，黑白两道都乐意和他交往。而杨梦寰正好相反，他整个人受儒家思想束缚，对於正邪之分、男女之别计较得相当清楚。个性又是多愁善感自我压抑，对於感情钻牛角尖。这样的人若是长得歪脖子斜眼睛也还倒罢了，偏生他又是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希腊神话美少年一般的人物。周旋於众美之间却不感快活，反被「从一而终」的责任心压到窒息，这难道还不够矫情吗？ 　　说到体虚气弱，这也是和他多愁善感的文人个性有著极大关联。从第一次回乡哀悼娟表姐开始，直至若兰小蝶合力打通他奇经八脉为止，他真的有事没事就要「伤了中元，真气凝聚不散」。後来雪球越滚越大，不到「油尽灯枯、内腑机能消失、全身脉穴关塞」竟似不能满足读者（其实是作者本身）需求，以致於杨梦寰自出场开始就在不断受伤疗伤，真正恢复健康时已是故事後半了。尤可笑者，梦寰爱伤中元的恶习全是自找的！未婚妻之死，正常人顶多哀怨个两三年，伤口就能被时间抚平，他老人家却偏偏要跪倒墓前哭个泪尽血流，你说这不是造孽吗？又，祈连山伤风，以他一个昆仑高弟的身分，怎会不知道野外露宿要避风头？睡觉不盖被，感冒了要怪谁？最可耻的，赵小蝶虽以「弦音耗心」伤他内腑，赐他灵丹一颗也算扯平了。上岸之後他却硬逞匹夫之勇，单枪匹马剑挑峨嵋，把玉箫仙子也拖累；这还不算，玉箫仙子舍命救他脱离险境，他倒嫌人家行为放荡，两人死在一起於他名声须不好听，竟然鼓尽最後一口气攀爬高峰，搞得自己油尽灯枯，还被陶玉用太阴气功打伤脑内脉穴。要是死了也就算了，偏又不要死了乾净，更劳驾兰姐姐与小蝶妹妹贯注全身功力才令他起死回生，打通奇经八脉倒似是随餐附送玩具一般。 　　再来说到是非不分，这也是我给他冠以「腐儒」之名的最主要原因。黛姐姐说得好：「连好人坏人都不会分，还怎麼闯荡江湖？」杨梦寰本著儒家思想做人处事并无不对，可是他的观念太也迂腐。黑道出身就一定是坏人吗？李瑶红为他牺牲奉献，他却自命清高，对人家不假辞色；陶玉不也是天龙帮香主吗？但杨梦寰对他就没有什麼戒心，被害了好几次，心里还念著：「虽然他个性阴沈狠毒，至少对我还算不错」。还有玉箫仙子，爱他护他都不对，为他偷摘雪参果、为他单挑峨嵋僧、还拚死救他出生天，结果咧？落得一个「不知羞耻」的恶名，杨梦寰宁可力竭而亡也不愿和她同死一穴。反倒是处心积虑要制他死命的峨嵋群僧，杨梦寰在开战之前还和人打恭做揖，前辈长前辈短叫得真亲热！ 　　帮他的人他都鄙弃，害他的人他都尊敬，这种人生来就是讨打，没有第二句话说。之前讲过杨梦寰除了正邪之分，还很注重男女之别。朱若兰女扮男装时，他是心甚向往，意欲结交。等到发现「他」是女儿身，不把人家惹哭就已经算客气了！所以你说，我如何能对杨梦寰产生一滴滴好感呢？ 　　最後来提他积弱不振的大坏处。在故事开始前几章，梦寰一行三人寻找归元秘笈初见鹤蛇相斗、梦寰以手势模仿玄玉手势似有所悟那一段，其实是很好的伏笔，可惜卧龙生在後来的情节并未交代，没让他练成一些「纵鹤擒龙掌」之类的玩意儿，所以梦寰从头到尾都没有一套自创的武学。 　　没有自创武学也不打紧，昆仑派的「天罡掌」和「分光剑法」也堪称武林绝学，只要功夫深，还是可以令人正眼相看。但事情就坏在这武林至宝「归元秘笈」上头，自朱若兰传授梦寰「五行迷踪步」开始，昆仑绝学好像就变得「无三小路用」了。而随著秘笈武学逐渐被揭露，「弹指神通」、「米粒打穴」、「导阴接阳」……那样不是神乎其技？而梦寰此时还在峨嵋水牢蹲苦窑呢！ 　　一直到梦寰恢复健康，打通任督二脉，超级赛亚人赵小蝶也出场很久了。老实说一句，光是黛姐姐威力全开就够天龙帮全体高级干部死上一百次还有剩，更何况是已达「先天真气」无上境界的赵小蝶？卧龙生在穷途末路之下只好搬出儒家理论硬拗，说什麼女人办不成大事，武功再高也没用啦，然後诳小蝶把一身绝活全数传授杨梦寰；甚至连「墨鳞铁甲」防弹背心都替他准备好了。黛姐姐对待梦寰如此之好，不禁让我想吟两句诗：「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杨梦寰很像某个希腊人——手刃蛇发女妖的英雄柏修斯（Perseus）。柏修斯如何打败梅杜莎大家知道吗？真的和杨梦寰异曲同工：飞天草鞋、如意袋、不锈钢剑、隐型帽……最重要的一样是，可抗拒魔女之瞳的、单向镜也似的雅典娜盾牌。希腊神话中就这位英雄名声得来最易，雅典娜和荷姆斯两大赞助厂商支援奇珍异宝无数，梅杜莎之死可以说「尽在长眉算中」矣。同样的杨梦寰不也是如此吗？一身武功都是别人「灌顶」而得，为了抵挡李沧澜「乾元指」还硬是穿了件防弹背心，虽然当上武林盟主也没有什麼好高兴的。

琼瑶玉女沈霞琳 　　桃林深处突然走出个白衣少女，左手捧著一束桃花，右手轻提白绫罗裙，碎步轻盈绕林而出，缓缓向江边行来。 　　白衣少女长得本来就美，再穿一身淡雅白装，愈觉得迥出尘表，清丽高华，人面花光，相互映照，玉貌珠辉，容光绝世。真是洛水神妃，出浴的太真。

　　霞琳在本书中，是「被宠坏的小公主」。人长得美，心地又纯洁，大家都把希望和理想寄托在她身上，彷佛只要霞琳快乐，自己就该万死不辞。慧真子当她是自己的分身，极力促成她和梦寰婚配；朱若兰怜惜她心莹如玉，弱不禁风，想爱也不敢放手去爱；甚至她为了霞琳与梦寰能顺利结合，还曾经起意铲除李瑶红和玉箫仙子。当然，俗话说「爱之适足以害之」，就是因为每个人都视她为纯洁的天使，不愿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遂造就了她骄纵无知、思想偏狭的个性。 　　我称沈霞琳为「琼瑶玉女」，其实一语双关。书中描写她相貌清纯、天真可人，就像一块无瑕的美玉，用「琼瑶」来形容自是贴切（琼瑶二字都是美玉的意思）；而另一方面呢，霞琳的个性也真是很「琼瑶」，（此琼瑶专指言情天后琼瑶女士而言。）整天碎碎念都是同样几句口头禅：「寰哥哥永远是对的」、「寰哥哥不爱我我就去死」、「寰哥哥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不管怎麼样，我总是依著寰哥哥」，倒比和尚念经还更虔诚。卧龙生一直在强调她的天真纯洁、心莹如玉，相对地也暴露出她的娇憨无知、痴蛮可厌。 　　最明显的事例莫过於崖顶望夫一案了。那是发生在杨梦寰护送朱若兰回府疗伤，一去半年不返之时。沈霞琳每天痴缠澄因老和尚问她的寰哥哥何时回来，澄因和尚信口敷衍她竟以为是真，跑到崖顶大石去望夫，忍受著风吹雪打，两天一夜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只是痴痴望著天空。到後来虽然集合众人之力把她救下崖顶，但为时已晚，她奇经八脉完全闭塞，兼且寒气入侵十分危急，最後仍是劳动黛姐姐神从天降才得解决。「做蠢事——受重伤——疗伤」的情节过场在《飞燕惊龙》中履见不鲜，沈霞琳比起她的寰哥哥来还只算是小巫见大巫。 　　沈霞琳另外讨人厌的一点就是，造成大家感情交通不顺畅。之前提过杨梦寰不是痴情人，左拥小蝶右抱若兰他也很乐，但是由於沈霞琳的纯洁无瑕、神圣不可侵犯，害得大家都要压抑自己的感情以免伤害她。或许你说沈霞琳根本不在乎这些，大家都是庸人自扰。可是你想，她不过半年没见杨梦寰，就能让自己「奇经八脉僵硬闭塞」，杨梦寰若是分心去爱别的女人，那还有活的？更恐怖的是，在杨梦寰伤重濒死期间，她竟然突发奇想，说要找一个地方，把梦寰屍体安置好，自己就在那处结庐而居（原本说是陪葬），一生一世永不分离。这句话要是被林朝英听到，不知道有多高兴！古墓派若是收她为徒，还怕後继无人吗？（笔者注：金庸执笔连载《神雕侠侣》是1959年5月20日，和《飞燕惊龙》出书时间同年） 　　沈霞琳因为外貌清纯、天真可人，被众人拱成理想中的仙子，可是她的个性实在太偏狭了，又兼爱著一个死背教条的大腐儒，对他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就让笔者很不欣赏。

金环二郎陶玉 　　杨梦寰和长江神蛟谈话间，遥见正西方一匹快马驰来。 　　马如电掣飞飘，快得出奇，数百丈距离，不过是眨眼工夫就到。 　　杨梦寰不愿再答长江神蛟的话，转眼向来人望去，看马如一团红云，神骏异常，从头到尾足足有九尺多长，金鞍银镫，垂鬃三尺，马背离地少说也有六尺高，全身看不见一根杂毛，绝世神驹，罕世龙种，杨梦寰只看得暗赞不已。再看马上人的衣著也很别致，一件淡黄及膝大褂，腰中束著一条三寸宽的白丝带子，淡黄绸裤、粉底快靴、玉面剑眉、肤白如雪、俏目隆鼻、唇红朱砂，两双袖管高高卷起，手腕上露出来四只耀眼金环，看形貌美如处子。 　　遗憾的是俊中带俏，缺少英秀气质。 　　他和杨梦寰相较之下，一个英挺秀逸，一个风流俊俏。 　　陶玉可算是杨梦寰命中宿敌，杨梦寰经常被他害，最惨的一次是被骗服下「化骨消元散」强暴李瑶红。在本书中陶玉被设计成一个口蜜腹剑的奸险小人，个性阴騺多疑，下手狠毒无情，可是又偏偏长得风流俊俏、能擅巧言令色，因而童淑贞半生清修到头来还是毁在他手上。 　　他和杨梦寰比较，卧龙生认为他长得比较娘娘腔，没有杨梦寰那麼「文雅中透著刚健」。可是咧，杨梦寰被他写坏了，反倒我认为陶玉的个性比较强烈，比较有看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敢爱敢恨能厚能黑，是乱世奸雄的好材料。 　　问题就出在他格局太小，不像其师李沧澜那样气度宏大，所以很难领袖群伦。他和杨梦寰结怨，只因不满他猛走桃花运，一人独霸若兰霞琳，就记恨良久，非把他害死绝不甘心。更有甚者，被若兰透骨打穴法废去武功，得觉愚和尚救护，传以三音神尼手绘拳谱，他却嫌对方要求太多，报仇太麻烦，艺成之後就杀人灭口置他於死地。童淑贞和他之间的一段孽缘，本来也不用悲剧收场，就算陶玉只拿她来洩欲吧，童淑贞死心塌地跟著她，总是有利无害，若再多下点水磨功夫，偷学昆仑秘技也不是难事；可叹陶玉自视太高，又很习惯过河拆桥，把自己搞得众叛亲离，到最後抱著归元秘笈跳崖，被黛姐姐一掌击碎腿骨。当然他是没有死啦，并且也练成绝世武功，如果你看《风雨燕归来》就会知道後来分晓，不过他从此就成为「跛豪」了。 　　讲到这里我又想提杨梦寰，全书中就他跟陶玉最是知己，被骗N次仍执迷不悔，好捧场啊！即使已有了戒心，还是被挟持服下「化骨消元散」，差点酿成跟师姐乱伦的惨剧。我经常爱说一句话：「如果说骗人有错，被骗的至少错一半」，原本陶玉只是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瘪三，若没有食古不化的杨冬烘来做陪衬，还真显不出他的坏处呢！

无影女李瑶红 　　李瑶红有两次出场，皆是利用杨梦寰的视角带出：

　　杨梦寰看那青衣少女年约廿一、二，双颊淡红，眉目如画、樱唇菱角、瑶鼻通梁，衬著纤纤细腰，合度娇躯，算得上一绝色美女，只是眉目间透著一股逼人英气。

　　第二次出场：

　　杨梦寰回头看，又是白昼和自己在山口动手的少女，不过这时侯已改穿一身紧装，玄巾裹发，中缀明珠，纤纤柳腰，束一条白绣花汗巾，足套鹿皮小剑靴，背插长剑，左腰跨著一具镖囊。 　　轻盈曼立，姿态欲仙，两只大眼中秋波如电，脉脉深注在杨梦寰脸上。

　　李瑶红在本书中算是一个女性受害的代表，满悲情的角色。从她一出场便无可救药地对杨梦寰一见锺情，而杨梦寰却因为他是李沧澜的女儿对他反感有加。纵使人家情深一往，杨某人也是不屑一顾，这便叫：「我本将心向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而随著故事发展，两人的孽缘也越牵越深，杨梦寰护送朱若兰回府疗伤之後，赶回昆仑山途中，正遇李瑶红与峨嵋中人起冲突，他一时义愤，单剑拜山勇救佳人，结果自己被关在峨嵋水牢一待就是半年。 　　因为这个事情牵扯出後来负伤剑挑峨嵋群僧一事，又因为脑筋转不过来，害到自己油尽灯枯，再来陶玉的推波助澜，小蝶疗伤打通经脉……直到归元秘笈窃案发生，陶玉请君入甕计诱梦寰进入石室，逼他服下化骨消元散，意欲促成他和师姐乱伦。（笔者注：此情节彷佛《天龙八部》中，段延庆逼段誉服下「阴阳和合散」要他和木婉清乱伦一节，不过《天龙八部》执笔於1963年9月3日，比《飞燕惊龙》要晚了约四年。） 　　当时的梦寰恰如後来的段誉，为了不做苟且之事，使出「五行迷踪步」绕著石洞猛打圈圈，是童淑贞指引机关，他才得以脱身；没想到脱离重重机关之後，在石室彼端见到的，竟是他一直弃之如敝屐的李瑶红！ 後来的情节自己去看书，我就不讲了。主要讨论的重点是，李瑶红明明被强暴，是受害者，但卧龙生却还要他为梦寰找藉口——因为梦寰被逼服下奇毒，所以错不在他；李瑶红本该一走了之，却因为一念之仁致使失去清白，所以不能怨天尤人。笔者看到这段相当恼火，陶玉和杨梦寰，在书中同样犯下强暴案，陶玉是利用他人感情，杨梦寰则藉口「被下迷药」。不管什麼理由，强暴就是强暴，没有第二句话说。如果真要分辩，好啊，杨梦寰服用化骨消元散後神智不清，所以不能怪他。那请问，陶玉约他私下谈谈的时候，他怎麼一点也不防备呢？「如果说骗人有错，被骗的至少错一半」，是不是这样子？自己不小心，犯下了大错才推诿卸责，还说陶玉害人害自己，现世报，卧龙生实在也太偏心了！ 　　李瑶红悲惨的命运并未至此而终，请注意，她是被强暴的受害者，可是还有人要杀她灭口！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咱们黛姐姐。之前说过的，「为了琳妹妹一生幸福」朱若兰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一直都很讨厌沈霞琳就是这个原因。为什麼沈霞琳就神圣不可侵犯？李瑶红就犯贱活该被干？大家稍微思考思考。 　　故事还没讲完，李瑶红为了不负梦寰所托，思思念念就是要替她讲回归元秘笈，结果被她师兄陶玉狠心剁掉一只手臂。天龙帮基业毁去的同时，她也已经削发为尼，常伴青灯古佛来忏悔一生罪过。虽然杨梦寰是有娶她回家「以示负责」，但我觉得李瑶红始终没有得到幸福。读者可以对比她出场时候的意气风发，以及最後出家为尼的凄凉萧瑟，李瑶红的前半生，只是悲剧一场。

兰黛公主朱若兰 　　朱若兰出场描写好多段，相当复杂，在此略选两段，一为侧写，一为正面描写，读者可藉此体会卧龙生描写人物的「上釉法」。 　　出场之一，侧写：

　　这正是中午时候，楼下敞厅十几张八仙桌上酒桌满座，一片猜拳呼喝之声充塞敞厅，靠右侧墙边一张小单桌上，坐著个儒巾青衫的俊秀青年。 　　杨梦寰转过头看了人家一眼，立时觉得那书生和一般人有点不同，傍桌独桌，自然中蕴含著一种高华气质，菁菁酒客中，他宛似鹤立鸡群，不觉望著人家呆了一呆。 　　蓦地裏，青衣人也转过脸来，若有意若无意的对梦寰浅浅一笑，一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裏，射过来两道奇光，恍如冷电中挟著双刃，逼得人不敢再看。 　　杨梦寰只觉得心头微微一震，连人家面貌都还没有看清楚，不由自主别过了头。 　　 出场之二，正面描写：

　　杨梦寰微笑著在人家对面坐下，藉机会打量了青衣书生几眼。 　　只见她，眉如翠黛，面润桃花，秀逸好比雪地里一株寒梅，美是美到了极点，只是两道眼神含威，逼得人不敢多看。

　　朱若兰是明武宗正德皇帝之女，母亲本为宫女玉黛，被正德看到宠封黛妃，但旋即被冷落。怀胎十月产下若兰又因不是男孩而未受重视，仅戏封为兰黛公主。 　　黛妃死前托孤闺友翠蝶，即小蝶之母，从此两人在宫中相依为命。 　　正德原本垂涎翠蝶美色，几番欲临幸之，都教若兰挡驾，直至赵海萍习练秘笈有成，夜探大内，才把两人救出。若兰跟著赵海萍习练归元秘笈，窥得上中两卷秘奥，武功臻至一流高手之林。 　　朱若兰是本书第一女主角，初现身时化名朱白衣，乘灵鹤玄玉翩翩来去，把梦寰唬得团团乱转。换回女装之後不可免俗地也陷入众女倒追一男的情孽纠缠，不过在众家女主角中她仍是居著领导地位。 　　卧龙生对於若兰的描写，很类似希腊悲剧中的「神从天降」（deus ex machina）技法，何谓「神从天降」呢？村上春树说得好：「当剧情混乱不堪时，神就从天而降来指挥交通。」若兰在本书中的效用正是如此，尤其她又能御鹤飞行，更加符合此一条件。慧真子蛇毒浸骨、沈霞琳经脉闭塞、杨梦寰九死一生通通不是问题，只要剧情出现混乱难解的疑难杂症，若兰就会乘著玄玉翩然而至，把所有问题都圆满解决。除了杨梦寰的死脑筋本性难移之外，天底下大概没有事情难得倒她。 至於若兰的个性，更是一个「两极混合体」。杨梦寰是先天乾坤功与及浑天宝鉴同时并练的失败例证；若兰则是成功的见证。由於是皇室中人，若兰生来便具有一种高不可攀的尊贵和威严，眼神含光总令得人不敢逼视；可是当她面对杨梦寰，又是那麼地温柔婉约、柔情似水，把母性的光辉发挥到淋漓尽致，除了每日必行嘘寒问暖之外，还得想办法助他出人头地，成就不世功名。更好笑的，连梦寰等三人的婚姻大事都得她一力促成（包括说服伯父伯母喔），我说咱们黛姐姐真是也太精明干练了些。 　　另外朱若兰有别於其他女主角的一点就是她能慧剑斩情丝。惊觉於对李瑶红滋生的强烈妒念她开始反省，男女之间只能有爱情吗？因而她跳脱出众女之间的情爱纠缠，凑合梦寰等三人，自己却在箫声中独自走向斜阳。这本是一个很有馀韵，很能令人回味的圆满结局，可惜卧龙生为稻梁谋，硬写《风雨燕归来》把若兰归附杨家，实在太也媚俗。

超级赛亚人——赵小蝶 　　杨梦寰抬头望去，只见丈馀外，站著一个娇媚无伦的少女。 　　一袭裹身白衣，外披蓝色轻纱，足著紫色小剑靴，轻纱飘风，玉立亭亭，声音虽然柔甜动听，但神态却很冷漠镇静，一脸的书卷气，微微现出几分娇怯。 　　杨梦寰看她娇怯模样，不像练过武功之人，那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中，除了有一种柔媚的光辉外，也没有朱若兰那等威稜湛湛，逼人生寒的神光，怎麼看也不像是个身负绝学之人。

　　在《飞燕惊龙》练成归元秘笈的人为数不少：赵海萍、翠蝶、朱若兰、杨梦寰……不过真正把武功练得出神入化、惊世骇俗的还是只有赵小蝶。 　　赵小蝶自幼得天独厚，武功基础从归元秘笈下卷——大般若玄功开始入手，虽然翠蝶不许她学任何武功，只教她「弦音耗心」用来弑父，但小蝶自打通任督二脉，臻至先天境界之林，对於武学早就是一理通，百理通，随学随会，说她「飞花摘叶，伤人立死」也不为过，又何必多学那些芜杂无用的武功招式呢？ 　　不过小蝶纵使武功再强、天资再高，也是无法超越若兰。这两人之别，就好似三国时代的庞统与孔明。庞统智谋远胜孔明十倍，却因貌丑而不受重用；等到被刘备发掘，不用多久又在落凤坡中箭身死。孔明人上有人，留下万世英名；庞统当世独尊，竟无用武之地。总归起来，只有三句话：「时也，运也，命也。」若兰小蝶何尝不是如此呢？若兰出身皇族，和小蝶有主仆之分；又较早出道闯荡江湖，经验智慧都很丰富。反观小蝶天资虽高、武功虽强，却没有别项条件能和若兰抗衡，尤其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让她必须遵守君臣分际，永远要以若兰为尊，这是两人之间最大的差别。

包罗万有归元秘笈 　　那「归元秘笈」共分上中下三册，上册是讲述学武的初步门径，及各种内外功修习之法，以及玄门吐纳之术，和佛门中禅坐之法，记载之广，遍及天下各门各派的内功优劣利弊，速成或缓进，不下数十种，分记三十六篇。 　　中册却记的是拳、掌、兵刃、暗器、疗伤、点穴、拂穴、震穴、擒拿等各种手法，无一不是神奥绝学，而且每招都注有破解之法。 　　这下册所载，和上、中两册大不相同，全篇只是讲一种内功口诀，而且字字博大深奥，句句含蓄玄机，从头至尾，再无第二种武功。记载到最後几页字迹潦草，显然那执笔之人，已快耗尽心智，无法再求字迹端正……。

　　归元秘笈是昔年佛道两大高手三音神尼和玄机真人在括苍山石洞中火并顿悟之後合著而成。内中包罗万有，可以说书中所有上乘武功都是由此而来。以下就为各位略列几项：

　　轻功身法有：凌空渡虚、五行迷踪步 　　 　　凌空渡虚（以杨梦寰观点论之）—— 　　青衣人（朱白衣）经过时，不但未觉带有微风，而且他衣袂不飘，双膝不曲，碎步轻盈中恍如落絮流烟，和一般草上飞身法大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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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青衣少年两脚并未落在实地，只踏在谷底青草上面，这草上飞功夫不算太难，杨梦寰自信也能来得，难在一口气走这样远的距离。 因为草上飞的功夫，全凭丹田中一口真气，功夫好的一口气也不过走个三五十丈远近，而这青衣少年一段行程，少说也有两三里远，更难的是他步履飘逸，举重若轻，形缓实快。 　　 　　五行迷踪步—— 　　五行迷踪步是一种至高奇学，暗含五行生克变化，步步含蓄玄机，和一般闪避身法不同，只需数尺方圆大小一片地方，即可运用自如。

　　点穴法方面，分有错骨拂穴、米粒打穴、隔空震穴三个等级。 　　 　　米粒打穴—— 　　朱若兰神目如电，天龙帮随侍四旗坛主身侧弟子刚一举步，已被她看了出来，弹指打出两粒牟尼珠，击中两人穴道，当下栽倒地上。 　　王寒湘回头望了两个栽倒的弟子一眼，缓步走近两人身侧，仔细一看，不禁吃了一惊。 　　只见两粒莹晶透明的牟尼珠，深嵌在两人的穴道之下，连衣服也深陷肉中。

　　隔空震穴—— 　　赵小蝶看杨梦寰硬向自己身上撞来，不觉大怒，右手一扬，横拍一掌。 　　这一掌打得轻飘飘的，看上去毫无一点劲力，可是杨梦寰却忽然觉得右腿一软，再也提不起来，好像一条右腿突然被人用刀砍去一般，和身子分了家。 　　原来赵小蝶用的手法，乃归元秘笈中的隔空震穴之法，为点穴术中，最高的一门制穴功夫。

　　外门功夫，有弹指神通和驭剑术：

　　弹指神通—— 　　陶玉目睹一个青衣少年（朱白衣）和霞琳同榻而坐，不禁妒火中烧，冷笑一声，一跃近榻，振腕一剑，直奔朱若兰点去。 　　他含愤出手，剑势如迅雷奔电，猛快至极。 　　朱若兰顶在沈霞琳後背「命门穴」上的右手不动，左掌半屈，迎著剑势拂去，待要接触到金环剑时，食中二指突然一齐弹出。 　　这是武学中一种至高绝技「弹指神通」的功夫，陶玉那里识得，但觉握剑右腕一麻，不由自主松开手指，金环剑脱手向後飞去。

　　驭剑术—— 　　灵海和灵空双双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来三丈多高，施出轻功绝技「拔步登空」，猛向一阳子等追去。 　　就在灵海和灵空跃起的同时，朱若兰已运集好本身真气，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化为一道银虹飞起，迎向二僧撞去。 　　这是剑术中最高境界驭剑之法，功力到炉火纯青的时候，可伤人在十丈之外，不过朱若兰功侯还浅，只能勉强使身剑合一。 　　不过，这等至高的驭剑神功，威势究竟非同小可。 　　二僧只觉一大片寒芒中卷著凌厉剑风迎面罩下，无法出手招架，不觉心神一震，同时劈出两股强猛掌风，把急袭而来的剑风一挡，藉势一沈丹田真气，硬把前冲劲道收住，脚落实地，向後一跃，退出一丈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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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弥勒灵海和枯佛灵空双双暴喝一声，猛追上去，同时，六个黄衣和尚各执铜钹铁笔，跃入路中，一排横立，挡住了朱若兰的去路。 　　朱若兰虽遭灵远的太阴气功所伤，但他内功精深，人还能支撑得住，娇叱一声，连人带剑化成一道银红，猛冲过去。 　　六僧铜钹并举，化成一堵黄色光墙，但他们如何能挡得住朱若兰驭剑一击，银虹到处，剑风似剪，六面铜钹全被朱若兰的剑气震得飞起了一丈多高。 　　两僧闪避略慢，双双断去一臂，惨叫声中，血雨纷飞。

　　内家功夫，首推大般若玄功，以及导阴接阳的内力牵引法 　　 　　大般若玄功—— 　　大般若玄功乃玄机真人和三音神尼互伤後悟出的一门至高内功，揉合了道家吐纳导引、练精化气、气化神、神还虚、凝虚成力的内家罡气；佛家以意使气，集气克敌的般若禅功。 　　玄门一元罡气是以养生为主，练气化神，由神还虚，保婴固元，返老还童，且能克敌於举手投足之间。 　　佛门般若禅功则以修命为主，以静养意，以意行功，意通玄关，功走任督二脉，运转於奇经八脉之内，克敌於呼吸之间。 　　玄机真人及三音神尼完成归元秘笈上下两册後在山腹密洞内对坐，各述本身内功修为之法，玄机真人所修为玄门一元罡气，三音神尼所习的是佛门般若禅功，两人相互说出了本身上乘内功修为之法後，各运心智去推敲对方所习内功要旨，对坐三昼夜，忽然大悟妙谛，发觉了这玄门一元罡气和佛门般若禅功，如能相辅并进，则可另达一种出神入化之境……。导阴接阳—— 　　两股奇猛的内家真力，一前一後夹击攻到，看那股奇猛威势，朱若兰也有点微微心惊，收回的左右双手，倏然又前後分出，雪白的玉掌，分拒两大高手的全力猛击。 　　那长衫老者冷哼了一声，暗道：好狂妄的打法，你功力再深，也难接下我们两人的全力合击。心转念动，馀力再加，双掌威势，又加一成。 　　那知掌风甫和朱若兰右掌相触，骤感一股吸力，把自己掌力引开，心中感觉不对，已然迟了一步，但觉两股奇劲之力一撞，悬空的身子，被震退了五六尺远，脚落实地仍然踉跄後退了三四步，几乎拿不住桩，眼前银蛇乱窜，耳中长鸣不绝。 　　他定定神，抬头望去，只见铁剑书生单掌抚胸，急喘不息，半蹲身子，似乎伤得不轻，朱若兰却静静的站在一边，神态悠闲，若无其事。 　　原来朱若兰见两人出手力道奇大，如果以本身功力硬接两人夹击之势，虽然不一定就被震伤，但亦必耗损真气不少，何况她心中又无稳操胜算的把握，心念一转，用出恩师传授奇学「导阴接阳」，双掌分接长衫老者和铁剑书生击来力道，再用本身内力一引，使两人击来之力撞在一起，她却借势飘然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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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导阴接阳」手法，虽是武学中一种最高的借力打力绝技，但运用之人，亦得凝神运气，不能丝毫大意，用本身的真气，先接住对方击来的内家真力，引为我用，反击别人。 　　此中窍诀，妙在移那直接撞来的千钧劲道，以巧力引向攻敌。

奇门武功／兵器展示 　　《飞燕惊龙》中上乘武功全部出自归元秘笈，无有漏网。尽管如此，一些旁门左道的武功兵器也不可忽视，以下略略介绍几项：

　　武器方面，有燕子追魂镖、飞龙棒、奇形金环剑。

　　燕子追魂镖（李瑶红）—— 　　这燕子追魂镖顾名思义，其形如燕，左右各有纯钢燕翼，锋利如刃，比真的燕子要小很多，腹有机簧口藏毒针，如用兵刃格打，震动机簧，其口藏毒针立刻激射而出。 　　而且这种暗器的手法，也和一般暗器不同，出手後不走直线，而成弧形取敌，由上向下曲落，或左右绕飞攻敌，全在发镖人的打法操纵。

　　飞龙棒（蛇叟邱元）—— 　　两支鸡蛋粗细，一尺七八寸长短，形如判官笔的兵刃，中间是空的，裏边各藏一条金线毒蛇，和人动手时，只要一按把柄机簧，顶端即自行裂开，金线蛇趁机急窜而出，咬伤敌人使其中毒。

　　奇形金环剑（金环二郎陶玉）—— 　　梦寰看他（陶玉）手中兵器奇怪，形虽如剑、但剑尖和剑身及护手处，却多了三个金环。 　　日光下，青锋和金环相映生辉，剑身动处，三环交鸣，铿铿铛铛如金盘珠中，清脆声响中，暗含节奏。

　　武功方面有蛛丝掌、百毒掌、摩云十八招

　　蛛丝掌（大觉寺凶僧）—— 　　那蛛丝掌是一种极为奇奥的武功，以阴柔之力为体，以黏、卸二诀为用，随著敌人的拳掌兵刃、浮沉变化，藉敌之势，消敌之力，若一缕绵绵蛛丝，缠绕於敌人拳掌兵刃之上，和一般拳掌法击出後须收势再击大不相同；变招时间较高，故能著著抢制机先。

　　百毒掌（大觉寺灵空）—— 　　选集百种动植毒物，花费数十年苦功练成，经过至为艰苦，百种奇毒已深深侵入他掌臂之内。 　　这一掌劈出，百毒含蕴在他内家真力中，同时向敌人袭去，纵是内功深厚的人，能挡得住他劈出罡力，却无法抗拒百毒趁势侵入体内。 　　使用时手臂色呈乌黑，陡然暴粗一倍（笔者注：可参考漫画《神龙之谜》之「兽王痛恨击」，非常类似）。

　　摩云十八招（玉箫仙子）—— 　　玉箫仙子人若飞燕，呼的一声，从澄因头上掠过，连人带箫，向玄都观主攻去。 　　一阳子看她凌空出箫，竟能收发运用自如，心中亦甚惊奇，振腕一剑，迎扫过去。 　　但闻得一声金玉交鸣，玉箫和长剑相接，玉箫仙子就借箫剑一触之力，娇躯突然又升了一丈多高，在空中一连两个翻身，娇笑声中，玉箫又向澄因大师背後的命门穴，指攻过去，迅如飘风，轻灵至极。 　　老和尚一个急纵，向前跃了八尺，反手一杖「巧打金钟」，直点过去。 　　那知玉箫仙子比他更快，双脚一触实地，人又腾空而起，澄因禅杖点到，她已升高了一丈五六，仰身一个「巧燕翻云」，又到了一阳子头上，玉箫闪电击下。 　　这一招奇快无比，饶是一阳子久经大敌，也几乎闹得手忙脚乱，一个大翻身闪开数尺，剑演「长虹经天」，人剑一齐飞起，猛向玉箫仙子撞去。 　　只听又一声清越的箫剑交响，那玉箫仙子又借一阳子长剑弹震之力，升起两丈多高，借著下落之势，又向澄因攻去。 　　这正是玉箫仙子生平绝技，摩云十八招，只见她娇躯如掠波燕剪，穿来飞去，忽攻一阳子，忽攻澄因大师，借两人剑杖弹震之力，升高攻敌，常常很久不落实地。 　　因为玉箫仙子那摩云十八招，是一种极为特异的武学，凌空飞击，不落实地，她身子从不停留，所以敌人无法对她施袭。

狗尾续貂燕归来 　　之前已经提过，本书续集是《风雨燕归来》，笔者为求故事完整，曾经略略浏览——只看了半本就放弃。因为书中人物改变不多，杨梦寰还是一样迂腐（娶妻两名，历时经年，竟然打死不洞房？）沈霞琳还是一样愚蠢；陶玉一开头便大玩复制人游戏，弄了四名分身，但我不觉得有何趣味……。 　　基於以上原因，笔者并不赞同本书续写，不过木已成舟，那天有机会当再做个交代。

附录小八卦——游鱼逆浪楚留香 　　又到了文章结尾，照例要讲一些武林轶事来娱乐大众。今番乃是要探讨楚留香的武功源流，其实也出自归元秘笈喔！ 　　话说金环二郎陶玉从三音神尼手绘拳谱上学得「游鱼逆浪」身法，在本书前後期有满大差异，初学时只是一种揉身欺敌的进招手法，到了卷末，居然进化成为楚留香的成名绝技！ 　　这游鱼逆浪身法，主要是使用者出其不意欺进敌侧，左手一托敌臂，右手趁机点穴。陶玉从三音神尼手绘拳谱上习得拂穴错骨手法，左手用於掣制敌人关节，顺道就甩一手分筋错骨痛得人家哇哇大叫（初期）；後期则是用左手将敌臂一托，右手骈敌望敌肋下一点！敌人就此不能动弹。 　　楚留香版的游鱼逆浪则是左手往敌臂一托，右手往胁下轻轻一切！敌人半边身子因此软麻不能动弹。当然我们还是不能说古龙就一定模仿卧龙生，不过楚留香系列作第一部《血海飘香》出版时间为1968年，比《飞燕惊龙》晚了九年，这个创意总算是卧龙生首先提出。而且你想，楚留香不也常常被比喻成鱼吗？他的轻功身法、他的精通水性……难道是无中生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