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年前圣诞节: 足球让第一次世界大战休战一天, 战场上踢起友谊赛

难以想象，战争的残酷给卷入战争的人们带来了多少的伤痛。每一场战役都能持续数月，生命的在眼前消散，炮弹在耳边炸响，熟悉的身体逐渐消失，士兵们的心灵都受到重创，陷在他们往常无法想象的噩梦中挣扎。年轻的士兵们唯一的梦想就是早早回到家里，享受生活的快乐：一亩土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当然，还有足球。

许多目击者称，德国率先开始了圣诞派对——毕竟他们的时钟比英国人和法国人快一个小时——当然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至少在本文中，士兵们在无人区发现在德国人控制区里，德国人不是在发泄屠杀的快感，而是竖起了圣诞树，装点上了灯泡；而协约国士兵们则点上了香烟，挥舞着帽子欢唱。音乐声和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活跃了原本了无生气、空虚无比的空气。起初， 双方曾计划在第二天的战斗打响之前部署好他们的埋葬队和寻尸队，弘扬战争中的“人道主义”精神。

也许停火事件中最令人感兴趣的事情之一，就是士兵们看到敌人时，发现对面看起来和自己没有什么两样——而指挥官和政治家过去告诉他们的是，战场的另一边都是嗜血的畜生和怪物，必须消灭他们。然而经过六个月的无谓战争后，士兵们都感到疲惫不堪，开始想家了。

大多数士兵都被告知他们可以在圣诞节和家人团聚，而一些过度乐观的说法甚至表示圣诞节所有人都可以平安到家。然而，直到平安夜之前，战争机器和顽固局势的不断演变表明，所有人恐怕都没法回家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带着信件和礼物来到战场的邮差在收取信件时看到双方士兵“出人意料”的行为的原因。在一些堑壕中，士兵们公开无视战斗的命令；而在另一些战线上，指挥官们自己也收起了枪支，决意暂停开枪。

平安夜夜间的气温很低，冰冷的地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降雪。雪片似乎使得远处的声音消散了，士兵们杂乱地唱起了圣诞欢歌。他们抬起头来，带着战时特有的“藐视敌人”和“勇敢无畏”表情，爬出了战壕。几个小时前还是敌人的双方缓步走近，虽然还带着一丝恐惧，但也带着一丝希望。几个士兵用带着德语口音的腔调说出了一句话，打破了冰冷而宁静的空气：“你别开枪，我们也不开枪。”

也许这时候是因为同伴们也对对方抱有着同样的信任，双方士兵开始交换礼物、香烟，互相握手、交换着家人和女友的照片——即便这样的场景只能持续几个小时。

当时19岁的厄尼-威廉姆斯（Ernie Williams）只是一位柴郡团第六营（6th Battalion Cheshire Regiment）的二等兵，这时驻守于比利时伊普尔。他在彼得-哈特（Peter Hart）的《战火与征途：英国远征军的1914战役》（Fire and Movement: The British Expeditionary Force and the Campaign of 1914）中描述了足球是如何使得英德双方暂时消除了敌对情绪，走到一起踢球的。他也在1983年的一次电视采访中讲述了自己的故事和当时的各种轶闻。

“不知从哪里滚来一个球，但好像不是我们这边滚过来的，不是我们这个方向，而是对面。这个球做的挺不错。有些人脱下了大衣摆在地上当作门柱，我们也就依葫芦画瓢，然后摆个门将进去。接下来，就是大家一起踢球玩了。我估计至少有一百人参与了这场‘比赛’吧，我也上去踢了几脚。我19岁的时候，技术还是不错的呢，更何况还是个好动分子。大家似乎都玩得很开心，很投入，没有人想着在这时候捣乱。”

“有些德国人会说英语，不过我觉得我们这里没几个人会德语。虽然我们没有裁判，但这时候我们也不需要什么裁判了。我们就像孩子在街上踢球一样，踢到哪儿算哪儿，唯一算得上裁判的只有呵斥你赶走你的警察。我们也没有记分牌或者什么本子来计分，没有，这更像是一场大混战，你在电视上看不到那种足球。还有，我们穿的那种军用大皮靴看起来太累赘了。另外，那时候的皮球都是皮革做的，在雪地上滚啊滚的不管靴子还是皮球很快就变得极为潮湿。”

中尉查尔斯-布罗克班克（Charles Brockbank）当时也是柴郡团第六营的一员，他在他的日记中详细地记录下了当天足球比赛的各种细节：“最特别的是……德国人喊我们‘出来呀，快活呀’、‘哥们喝一杯’，说着就从壕沟里爬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没带步枪之类的武器就跳了出来，我们这边也有一个人跳了出去。很快大家都跳了出来开始聚会。我们找到了一个小橡皮球踢了一阵子，还相互交换了礼物，还有很多东西。”

在通一本书中，也有着从德国士兵的视角记录下的一个故事。萨克森第133团（Saxon 133rd Regiment）的中尉约翰内斯-尼曼（Johannes Niemann）讲述了德国人与由苏格兰阿盖尔人还有索色兰高地人（Sutherlands Highlander）组成的英国远征军（BEF）之间的一场足球比赛：“一名苏格兰士兵带着不知从哪里带来的足球出现了，仅仅几分钟之后，一场像模像样的足球比赛就开始了。苏格兰人带着他们奇怪的帽子做标记用来“识别”自己人，我们也用同样的方法“标记”队友。在冰冻的场地上踢起球来并不容易，我们也没有裁判，但我们还是严格遵守规则踢了一个小时的比赛。

“很多传球都偏得离谱，但诸位业余选手们就算再疲惫，热情也没有消散……但在一个小时以后，我们的指挥官听说了这件事，命令我们结束比赛。很快我们就回到了自己的战壕，兄弟们又变成了敌人。这场比赛，我们德方‘弗里茨’（Fritz）队3-2战胜了英方‘汤米’（Tommy）队。”

1914年的圣诞节休战仿佛一个浪漫而美丽的神奇故事——足球在此刻让战争停摆，让友谊跨越国界——有句话说“用足球比赛取代战争”。比如《法兰克福报》（Frankfurter Zeitung）发表了一篇社论，以戏谑的方式说他们“圣诞节这天在战场上踢球锻炼大长腿而不是为国家捐躯感觉还是棒棒哒”。

一如大家所料，幸福总是来得太晚，去得太快，而且难以持续，这也是1914年的圣诞节停战如此吸引人的原因之一。《卫报》的一篇文章中，第二威斯特伐利亚团（2nd Westphalian Regiment）中尉古斯塔夫-列本萨姆（Gustav Riebensahm）回忆道：“英国佬非常感激停火，这样一来他们又能踢球了。但他们也太亲密了点，这太可笑了，必须叫停。我得告诉小伙子们，今晚以后，和对面的一切亲密活动就此停止，下不为例！”

在英国，1914年圣诞日休战的“地下”球赛故事讲述了足球对于一战的影响。批评人士指出，征兵处会用足球和狩猎作为诱饵和宣传招募合格的适龄男子上前线送命——特别是在前线战火交加、伤亡大幅增加之时。此外，英足总在压力下坚持进行1914/15赛季的联赛也使得他们饱受各大媒体的批评，称足球是在“瓦解男人们的意志力”，“联赛使得征兵工作无法正常进行”，“干扰了征兵工作，使国民对保卫国家产生厌恶”，等等。

然而，真正使得人们对战争中的足球故事趋之若鹜的大约还是那些亲历者那似真似假的回忆——特别是那天光辉的战争故事和一群“脑子突然变了”的士兵们的嬉戏。有的士兵看到了一场精彩的球赛，也有的士兵看到一群傻子和敌人们在追着一个球玩；而德军的年轻士兵看到协约国士兵近在眼前，指挥官们和政客们看到手下的兵将们主动放弃了杀戮。圣诞节休战——即便只从足球的角度看——也是令人振奋的。一个多世纪以来，亲历者们留下的不同的故事让我们对这段历史更加充满敬意。

批评家说战争是因为圣诞节而休止了；其他人声称是运动阻止了战争。 然而，事实是没有任何一方主动提出休战——是人性使得战争休止了，虽然只有短短一天。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