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蓓佳《太平洋，大西洋》：让音乐点亮未来

黄蓓佳

作为当代儿童文学作家，黄蓓佳曾创作过《今天我是升旗手》《我要做好孩子》等一系列现实题材的优秀儿童文学作品。从《野蜂飞舞》开始，黄蓓佳把视角伸向历史深处，从历史的维度反映抗战时期儿童生活，为读者带来了新鲜体验。这部《太平洋，大西洋》延续了《野蜂飞舞》的历史视角，可以看作是《野蜂飞舞》的续篇。作者以丹阳幼童音乐学校为舞台，描写这一音乐群体在抗战复员后的特殊年代，为民族文化复兴和薪火相传所做出的坚守与牺牲。他们的奋斗与牺牲，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民族在逆境中的崛起。音乐就像黑暗中的一缕亮光，带给人温暖、乐观和希望。

故事从南京荆棘鸟童声合唱团在爱尔兰首都都柏林一家图书馆大厅里举行的一场“快闪”演出开始。一首《长城谣》引来了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华侨。小学生丰子悦让老华侨想起了70年前，1948年在南京下关分别的童年朋友多来米。旅居海外后，老华侨曾多次寻找多来米未果，他希望来自南京的小朋友在他有生之年帮忙找到童年伙伴。为了实现老华侨的心愿，回到南京后，林栋、丰子悦和甘小田成立了“猎犬三人组”，开始了寻找多来米的行动。老华侨的回忆和“猎犬三人组”的寻找，把过去与现在接续到一起，使小说获得了宽广的时空维度。

小说以镇江丹阳幼童音乐学校为舞台展开故事情节。抗战复原后，由于国民党政府腐败导致经济凋敝、民不聊生，教育受到极大破坏，幼童音乐学校不仅缺少办学经费，连吃饭都成问题，师生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大家仍坚守音乐这块圣地，坚持教书育人，为国家发现培养优秀音乐人才，甚至一些外籍教师在岑校长精神感召下，也选择默默坚守。然而在当时环境下，一所幼童音乐学校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关注。无奈的岑校长只好带领全体师生步行前往南京国民党政府抗议，希望能为学校生存找到一线生机，结果等来的却是绝望和解散。失望之余，岑校长等人最后乘太平轮前往台湾谋职，不幸葬身大海，只有老华侨一人幸免于难。音乐学校的结局是国民党统治的必然结果，因而太平轮沉没这个结局也就有了更多的象征色彩和寓意。小说通过广大师生在绝境中的奋争，表现了那一代人为培养音乐人才、弘扬音乐文化所做出的努力，成功塑造了多来米、岑校长、华侨父亲、老张等集体群像。

小说在结构上也颇具匠心，作者精心设计了两明一暗三条线索。小说采用书信体的形式追忆过去，主线是老华侨童年时代与多来米的生活与友谊，以及音乐学校的生活。这条明线代表过去与历史。另一条明线是“猎犬三人组” 寻找多来米的过程，代表了现在与未来。两条明线不断交替，过去与现在、历史与现实、南京与都柏林不断剪辑切换，时空穿插，故事时间和空间跨度大，使小说获得了宽广的时空维度。作者说：“昨天和今天，历史和现在，太平洋和大西洋，从前的讲述和正在发生的寻找……我选择了一种时空交错的方式，把一段难忘的历史呈现给孩子们。”书信体的运用也让人感到亲切、自然、真实。

小说中一条隐伏的暗线是写多来米父母为抗战胜利、民族解放与自由所做出的奉献与牺牲。他们海外留学归来，丢下三岁的儿子多来米，抛家别子，隐姓埋名投身抗战，从事地下情报工作，最后多来米的母亲为保护情报壮烈牺牲。多来米像小动物一样被人藏在夹壁中才得以幸存。因为孤独、恐惧，多来米只能半夜偷偷出来觅食，被老华侨父亲偶然发现才回归正常生活。多来米矮小瘦弱，甚至连名字都没人知道，校长于是给他取名多来米，这个绰号从此成了他正式的名字。三条线索互相交织，既丰富了小说的形式感，又使小说内容更为丰盈，更有深度与内涵。

多来米是作者着力塑造的儿童形象。小说通过多来米的命运，表现了特定环境下人性的善良与美好，闪现出人性的光辉和人性之美，这是这部小说最为感人的地方。无论是老华侨“我”与多来米的无私友情，还是岑校长、厨师老张、老华侨父亲和林先生等人对多来米的爱，都是发自内心的，闪耀着人性的光辉，体现着人性的诗意与温暖。一向胆小、孤独、自我封闭，甚至伪装成哑巴的多来米，最后在温情友爱的打动下，终于开口说话。在最饥饿的日子里，多来米主动让人从荷花缸底下挖出一罐主人偷偷埋下的银元，解决了燃眉之急。真正能让多来米快乐的只有小号，小号与多来米几乎二位一体，只有在小号中，他才感到快乐与安慰。他沉浸在音乐世界中，他用小号与这个世界对话交流，音乐成了他唯一的寄托、慰藉与希望，也照亮着他的未来。

书名：《太平洋，大西洋》

作者：黄蓓佳

出版年月：2021.3

出版社：江苏凤凰少年儿童出版社

ISBN：978-7-5584-0898-4

音乐在这部小说中始终是一条主线，把过去与现在，把形形色色的人联结到一起。音乐在这部小说已经不是单纯的音乐，而是一个巨大的象征。幼童音乐学校和音乐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民族文化，而文化恰恰是一个民族的血脉与希望，是一个民族生生不息的灵魂。即使在那种忍饥挨饿的处境下，从岑校长到林先生，从多来米到张师傅等人，都在坚守着音乐，坚守着这个圣地，他们的默默坚守与牺牲，让我们看到了文化的力量和民族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