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8】幻想中的“天堂”：中国“劫机往事”

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编号B-2949的波音737，执飞CA905次航班

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编号B-2949的波音737，执飞CA905次航班

8点40分左右，飞机飞到离太原市还有30公里左右的上空，袁斌语调低沉地对文飞说：

“我们这次不去昆明了。”

文飞大吃一惊，问：

“去哪里？”

袁斌回答：

“去台湾，你配合我。”

文飞心下一沉，他已经知道，这是一场“劫机”。

而劫机的目的地，又是台湾。

2

在上世纪的90年代，台湾有一个特别的称号：

“劫机天堂”。

之所以会有这个让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的称号，可能还是要从1983年的“5·5劫机案”说起。

1983年5月5日上午，中国民航296号三叉戟客机执飞由沈阳飞往上海的航班，机上共有105人。当飞机飞临山东半岛上空的时候，以卓长仁为首的6名旅客突然掏出手枪，冲到飞机的驾驶舱前，用枪击坏门锁后冲入驾驶舱，在射伤两名机组人员后，用手枪顶着机长王仪轩和副驾驶的脑袋，胁迫飞机降低高度，改变航向。

在飞行过程中，卓长仁等人多次用枪指着机长王仪轩的头，并多次强行乱推驾驶杆，扬言“不听命令，我要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导致飞机剧烈颠簸，一次下降几千米，随时可能机毁人亡。

图为卓长仁劫机的作案工具。卓长仁（原为辽宁省机电设备公司统配产品科汽车计划员）、姜洪军、安卫建（两人原为沈阳体育学院的工作人员）、王彦大（原为沈阳市于洪区陵东公社上岗大队第四生产队金属结构厂业务员）、吴云飞（原是广东省琼海县温泉公社农场工人）、高东平（卓长仁姘妇），他们均为犯有盗窃枪支弹药、伪造证件、投机诈骗等罪行的刑事犯罪分子。

图为卓长仁劫机的作案工具。卓长仁（原为辽宁省机电设备公司统配产品科汽车计划员）、姜洪军、安卫建（两人原为沈阳体育学院的工作人员）、王彦大（原为沈阳市于洪区陵东公社上岗大队第四生产队金属结构厂业务员）、吴云飞（原是广东省琼海县温泉公社农场工人）、高东平（卓长仁姘妇），他们均为犯有盗窃枪支弹药、伪造证件、投机诈骗等罪行的刑事犯罪分子。

在这样的情况下，机长被迫同意将客机飞越了“三八线”，进入到韩国（当时还叫“南朝鲜”）的上空。韩国当时立刻起飞战斗机拦截，最终客机迫降在韩国的春川机场。在飞机降落后，卓长仁等6名劫机者武装控制飞机和人员近8小时，在长时间对峙之后最终向韩国当局投降缴械。

由于当时中华人民共和国并没有和韩国建交，所以这件事情处理起来颇为复杂。

在中方的紧急交涉和干预下，韩国方面在5月10日签署了同意把旅客、机组和飞机送返中国的备忘录。

但是，对于那6名劫机犯，韩国方面却不肯送还，要求按照韩国法律处理。

这个时候，台湾方面粉墨登场了。

在“5.5劫机案”发生之后，台湾当局公然称赞卓长仁等人的劫机犯罪行为是“起义”，并计划派遣一个由18人组成的所谓“律师代表团”飞赴韩国，要把6名劫机罪犯带回台湾。

韩国方面虽然最终是顶住了各方面压力，将这6名劫机犯判处了4至6年不等的刑期，但仅仅在一年多之后，韩国方面就宣布对卓长仁等6名罪犯“停止服刑”，“驱逐出境”。

“驱逐”去哪里呢？当然不是回中国大陆，而是去台湾地区。

卓长仁等6名劫机犯在入境台湾后，受到了台湾当局的“热烈欢迎”，被称为“投奔自由的反共义士”，这六名所谓的“六义士”被每人奖励了250万新台币的巨款用于“安家”，而且还受到了蒋经国的亲自“召见”，并指示所谓的“大陆灾胞救济总会长”和“总统府秘书长”安排他们的工作、生活及学习，“以使6人在台湾一生都过得无忧无虑”。

卓长仁等六人在台湾受到了“热烈欢迎”

卓长仁等六人在台湾受到了“热烈欢迎”

用暴力劫机，反而能得到如此的“优待”，这样的结局其实传递了一个让人担忧的信息。

果然，以“卓长仁劫机案”为开始，当时的中国大陆开始频频爆发劫机事件。

而目的地，都指向台湾地区。

3

1993年，在中国民航史上是比较特殊的一年。

在这一年，中国大陆民航一共发生劫机事件21起，被称为掀起了“劫机潮”。

而在这21起劫机事件中，有11起都被挫败了，但那成功的10起劫机事件，劫机的目的无一例外都是一个地方——台湾。

1993年4月6日，南方航空CZ3157次航班载旅客187人，由深圳飞往北京。河北省唐山市丰润县农民刘保才和唐山市钢铁公司宾馆采购员黄树刚，将狩猎枪和防暴钢珠枪伪装后戴上飞机，在飞机进入江西南昌上空时实施劫机并要求飞往台湾，最终飞机于当天上午10点被胁迫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

1993年6月24日，厦门航空公司MF8514次航班载旅客63人，由常州飞往厦门。江苏泰州人张文龙用塑胶手枪和弹簧刀劫机飞往台湾，刺伤乘务长。结果飞机被迫降落到了台湾桃园机场；

1993年8月10日，中国国际航空公司CA973次航班由北京经厦门飞往雅加达，载客137人。河北人师月坡携带装有硝酸和盐酸的密码箱混上飞机，劫持飞机要求飞往台湾，最终飞机于中午12点23分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

1993年9月3日，四川航空公司3U592次航班由济南飞往广州，载客57人。杨明德、韩凤英夫妇携带年仅6岁的独子杨洋三人登机后，夫妇两人在飞机起飞1小时候实施劫机，最终飞机于下午3点35分降落在台北桃园机场；

1993年11月15日，厦门航空公司MF8301次航班由广州飞往厦门，载客57人。河北唐山市司机张海用刀胁迫乘务长，并且用假炸药威胁，迫使飞机最终降落于台北桃园机场；

1993年11月8日，浙江航空公司F65903次航班由杭州飞往福州，载客54人，哈尔滨中药四厂工人王志华用纸包肥皂外缠电线冒充炸药，胁迫机组将飞机该飞台湾，于下午14点43分降落于台北机场；

1993年11月12日，中国北方航空CJ63653次航班由长春飞往福州，载客54人，吉林省通榆县第一人民医院医生的韩书学和同伙李向誉，以医生身份将手术刀片、刀柄和电动血压计的医疗器械包带上飞机，用手术刀实施劫机，并用血压计冒充炸弹，最终将飞机胁迫降落在了台北桃园机场；

1993年12月8日，还是这加中国北方航空编号为B-2138的“麦道”飞机，在执飞沈阳-青岛-福州的航线时，仅时隔26天后，再一次被青岛人高军劫机，且手法就是模仿韩书学——用手术刀和药瓶劫机。飞机最终也被挟持降落到了台北桃园机场；

这架编号为B-2138的“麦道”飞机被有些人称为中国民航史上“最倒霉的飞机”。在1991年7月21日交付中国北方航空公司使用后，在它短短的11年服役时间里，在1993年遭遇过2次劫机，最终在2002年5月7日空难中坠毁。（详见 16年前的今天，发生在中国的一场离奇空难）

这架编号为B-2138的“麦道”飞机被有些人称为中国民航史上“最倒霉的飞机”。在1991年7月21日交付中国北方航空公司使用后，在它短短的11年服役时间里，在1993年遭遇过2次劫机，最终在2002年5月7日空难中坠毁。（详见 16年前的今天，发生在中国的一场离奇空难）

1993年12月12日，厦门航空公司MF8606次航班从哈尔滨飞往厦门，哈尔滨人祁大全以爆炸炸药为威胁，将飞机胁迫到台北；

1993年12月28日，福建航空公司IV518次航班由赣州飞往厦门，罗昌华、王玉英夫妇将三支雷管藏匿于掏空的5号电池内，带着儿子躲过安检，最终胁迫飞机降落到了台湾。

短短一年内，10起目的地为台湾的劫机案接连发生。

而在此之前，还有一次虽然劫机没有成功，但酿成惨案的事件：

1990年10月2日，湖南人蒋晓峰在骗取1.7万元采购款后，登上厦门航空公司从厦门飞往广州的8301航班。在航班上，蒋晓峰宣称自己携带爆炸物，要求飞机开往台湾寻求政治庇护。机长以燃料不足继续飞往广州并寻找降落机会，结果蒋晓峰袭击机长并独自驾机未果，导致飞机在降落时撞到另一架飞机，最终造成128名乘客遇难——其中包括30名中国台湾乘客。

是为1990年震动一时的“白云机场劫机事件”。

1990年“白云机场劫机事件”的惨烈现场

1990年“白云机场劫机事件”的惨烈现场

为什么劫机犯的目的地都是台湾？

因为台湾自己宣布，欢迎大陆劫持飞机来的“义士”。

这个荒唐的理由，让台湾自己也吃了不少苦头。

4

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台湾方面采用的都是“人机分离”策略。

所谓“人机分离”，就是飞机被劫持来了，我让你们带着旅客再飞回去，但劫机犯我留下，不会交还给你大陆。

由于中国大陆方面优先顾及旅客和机组人员生命安全，所以同意机组人员如果确实存在风险，在燃油足够的前提下，可以按劫机者要求飞往目的地，然后由目的地当局遣返劫机犯——只要能遣返劫机犯，就能震慑后面还想蠢蠢欲动的人。

但台湾方面的“人机分离”政策，无疑是给很多大陆劫机者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他们认为哪怕是在台湾服刑，也比被遣返大陆要好得很多。更何况，说不定还能享受到卓长仁那样的“反共义士”待遇。

那么，那些劫机犯真的是所谓的“反共义士”吗？

1983年“5·5劫机案”的卓长仁等6人，在沈阳本身就因为盗窃、持械斗殴等行为多次被警方拘捕。

1993年“4·6劫机案”中的刘保才和黄树刚，前者是因为赌博欠下大量外债，后者是因为贪污20多万元公款被通缉，才走上劫机之路的；“8.10劫机案”中的师月坡，也是因为做生意亏本，欠了人家30多万无力偿还才铤而走险的；同样情况的还有“11·8劫机案”中的王志华（贪污1.8万元公款）、“11·12劫机案”中的韩书学和李向誉（做生意失败欠外债）、“9·3劫机案”中的杨明德、韩凤英夫妇（做生意失败欠外债）。

劫机犯师月坡

劫机犯师月坡

另一方面，也有不少人是因为思想简单，认为去了台湾就是“天堂”。比如“6·24”劫机案中的张文龙仅仅是因为对单位分房不满意，就铤而走险了。

在10起得逞的劫机案中，劫机案犯要么是对现实生活不满意，要么就是因外债或犯下刑事案件而被迫出逃的。

但是，他们到达台北桃园机场的那一刻，表现得可不是那样的。

刘保才和黄树刚一到台北桃园机场，就发表《反共宣言》，声称他们是不满大陆的贪污腐败才“起义”过来的，但其实他们自己连买机票的钱都是贪污来的；

杨明德在接受台湾记者采访时谈到自己的动机，不说是欠外债，而是“为了自由，没想那么多”；

韩树学和李向誉同样也把动机用“自由”包装：“我们不管这些，我们认为自己需要自由。”

而张文龙根本没想到自己劫机到了台湾后还会被拘捕，他在见到当时负责司法事务的马英九时喊冤：“我是来冒死投奔的，从来没想到会失去自由。”

马英九回去一查，发现果然台湾还一家叫“自由之声”的电台不断向大陆广播号召“起义”，欢迎“投奔”。结果台湾当局忙命令四家电台向大陆广播：“我们不欢迎劫机犯。”

而台湾舆论也开始慢慢又了转变。

台湾《中国时报》曾刊登了一名青年教师的投稿，标题就是《又是劫机，烦不烦啊？》。而台湾《自由时报》更是刊出社论：

“不论何种理由的劫机行为都是不允许的……台湾当局对劫机行为应标明严正的反对立场……严惩劫机者，以洗刷劫机者‘天堂’的名声。”

尽管如此，台湾当局的“人机分离”政策依旧不变，以及对大陆劫机犯的“重罚轻判”，还是让“劫机天堂”的称号继续保持了下去。

5

其实早在1992年，就有一件标准的“打脸”事件，触动了台湾当局。

1991年8月6，台北市国泰医院副院长王欲明之子王俊杰被人绑架，并被绑匪撕票。警方历经半年调查，确定绑匪的主谋，正是当年“反共六义士”中的两个人：卓长仁和姜洪军。

原来，卓长仁等6人在所谓的“弃暗投明”后，确实受到了台湾方面的隆重接待，不仅被奖励了重金，还被安排了舒适的工作，卓长仁更是被安排到了“大陆问题研究中心”，主要作用就是到处做“反共报告”，成为一个“宣传窗口”。

卓长仁当时还受到蒋经国“接见”

卓长仁当时还受到蒋经国“接见”

但是，随着两岸关系的不断缓和，卓长仁的政治作用渐渐被淡化，也慢慢失去了重用。另一方面，他们挥霍无度，当初的奖金已经被花费殆尽。虽然台湾当局后来还一次性给他们追加过500万元新台币，但依旧无法满足卓长仁他们奢华的生活。

给卓长仁最后一击的是他投资的地下房地产经营公司破产，欠下外债超过1000万台币。卓长仁当年购下的别墅、豪车都被拍卖抵债，身无分文。

走投无路的卓长仁决定再一次铤而走险，伙同姜洪军等人绑架了国泰医院副院长王欲明之子王俊杰，开价5000万元新台币，在绑架过程中因为堵塞口鼻，造成王俊杰窒息而死。

警方披露案情后，引发了台湾舆情震动：这哪里是什么“冒死来投奔的反共义士”？这明明就是恶贯满盈的劫机犯和罪犯！再加上之前卓长仁在中国大陆抛妻姘居等各种“事迹”已被不少台湾媒体捅破，所以台湾方面所谓的“欢迎反共义士”投奔政策再次受到巨大质疑。

1992年12月28日，台北桃园地方法院判处卓长仁等死刑（但却长期没有执行）。

被逮捕后的卓长仁

被逮捕后的卓长仁

此后，在台湾舆论的巨大压力下，尤其是1993年的“劫机潮”之后，台湾当局关于“大陆劫机犯”的处理方式开始逐步动摇。

1997年5月14日，中国红十字组织依照“金门协议”，首次遣返了劫机来中国大陆的台湾地区劫机嫌疑犯刘善忠，率先开启了两岸遣返劫机犯的序幕。

两个月后，1997年7月16日，台湾有关方面依据“金门协议”，将1993年“劫机潮”中的两名劫机犯黄树刚、韩凤英遣返回大陆。

1999年2月8日，台湾海基会与警方包租“劫机犯专机”，将1993年“劫机潮”中的王志华、杨明德、刘保才、师月波等9名劫机嫌犯从台北运往金门，准备于次日在金门办理遣返交接。这次的遣返发生了一个意外：在包机飞行途中，杨明德、王志华等人再次劫机。杨明德用铁刀片胁持台湾海基会副秘书长詹志宏，上演“二次劫机”，最终被警员制服。但因为这次事件，这次遣返被中止，杨明德等人被再次送回台湾服刑。

不过无论如何，台湾地区向大陆遣返劫机犯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6

现在，该回到本文的开头，继续说一下1998年的那场劫机案了。

副机长文飞最终同意了机长袁斌的要求，将飞机的操控权都交给了他。

10月28日中午11点17分，被劫持的中国国际航空公司CA905次航班，在机长袁斌的操控下，安全降落在了台北桃园国际机场。

中国大陆海协会紧急致函台湾海基会，请其转告台湾有关方面：

1、保证该机旅客、机组人员及飞机的安全；

2、由该机机组人员驾机于下午返回厦门，请台湾有关方面给予必要的协助；

3、尽快遣返劫机犯。

台湾方面也立刻开始行动，将袁斌夫妇带出紧急侦讯，同时为被劫持的国航飞机进行安全检查和加油。18点03分，CA905次航班在正驾驶文飞和副驾驶廖向农的操控下起飞，于19点18分安全降落在厦门高崎国际机场。

CA905次航班当时降落的场面

CA905次航班当时降落的场面

同时，台湾检方指控袁斌夫妇涉嫌违反民用航空法且在台湾无固定居所，向法院申请羁押获准后，将两人分别送入桃园看守所和龙潭女监。

袁斌和徐梅夫妇两人在分别时，都流下了泪水。

袁斌航校毕业，当时还不满30岁，在国航任职5年，刚刚取得正驾驶资格，是国航最年轻的机长之一，可谓前途无量。妻子徐梅才27岁，在北京某小学做老师。袁斌当时的工资收入加上各种津贴，已经接近2万元人民币，妻子收入也不低，可谓家庭幸福。

而袁斌为何会选择劫机呢？据透露，还是和单位分房有关（袁斌当时在北京朝阳区已经有一套住房，他还想再通过单位分房拿一套）。

袁斌曾在被捕后向台湾当局表示：夫妇俩愿意接受台湾司法制裁，一起在台湾坐牢，并希望出狱后，在台湾服务，贡献个人技术专长。

然而，他们实在是太天真了。

就在被劫持的飞机降落后不久，台北县“议员”赶到机场，他们手持标语，上面写的是：

“两岸要和平，反对劫机。”

当时在现场的标语

当时在现场的标语

10月28日17点30分，台湾“陆委会”在中正机场的过境旅馆内举行了记者招待会，向中外记者报告了整个劫机事件的情况。“陆委会”发言人表示：

“劫持飞机是一种国际性的犯罪行为，不管劫机者是什么身份，是以哪种方式劫持飞机的，我们都将依法严办！”

7

2001年6月28日，袁斌和徐梅在台湾服刑了两年八个月。

就在这一天，这对夫妇被正式遣返大陆，等待他们的，还有大陆的判决。

袁斌夫妇可能不知道的是，自他们之后，大陆再也没有发生一起劫机飞往台湾的案件。

三个月后，2001年8月29日，卓长仁被执行枪决。

这个在1983年依靠劫机来台，被称为“反共义士”的劫机犯，在被判处死刑后曾被有关方面“力保”了近10年，但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2006年1月3日，1993年“劫机潮”中的劫机犯张文龙刑满释放。

张文龙1994年在台湾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实际坐牢五年八个月后被假释，但在2001年被遣返大陆后被判有期徒刑13年，于2006年刑满释放。释放后张文龙说：“只想回去好好种地，做个农民。”

2008年2月28日，1993年“劫机潮”中的劫机犯王志华被遣返大陆。

如果没有1999年的那次“二次劫机”，王志华早就应该被遣返大陆了。

在回到大陆后，王志华还要接受大陆的法律制裁。事实上，按照他当年的贪污金额，可能坐几年牢就能出狱了。

而王志华自己可能也不知道，他成了一个被贴上“历史标签”的人物：

中国大陆在台湾地区的最后一名劫机犯。

（完）

写完这个故事，我忽然想到两句不是很相关的话。

一句叫：“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这句话应该是用来呼吁保护野生动物的，因为一旦没有野生动物的买方市场，在猎捕那一头的动力就会基本消失。

这句话用来形容当年的中国“劫机潮”，似乎有点不伦不类，但有一点似乎又有点类似：如果当初台湾方面不是如此“鼓励”且近乎“怂恿”大陆的劫机者，很难想象会发生那么多只指向一个目的地多劫机案。

另一句话其实是一个名词，叫“信息不对称。”

这个名词在经济学中用的比较多，不过在“劫机潮”中其实也有体现。误以为只要能把飞机劫到台湾，就能逃避刑罚，乃至黄金万两，人生赢家，这种幼稚的念头也是很多劫机犯的原始动力。这里面最让我感到可惜的是袁斌夫妇，他们家的职业、收入、地位，在20年前可谓是相当让人羡慕了，结果居然也会做出这样的傻事——甚至让人怀疑，真的只是分房那么简单吗？

其实在1949年后，海峡两岸都是鼓励对方“带机投诚”的，但随着大陆各方面实力的提升，尤其是“一国两制”政策的出台，中国大陆方面其实很早就不鼓励这种违反法律且拿乘客生命开玩笑的“投诚”方式了，台湾方面刹车踩得晚了一些，好歹最后也算是踩住了。

现在回看起来，那些故事，手段，动机，不少都让人觉得有些可笑和荒唐，但确实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好在，时代总是在发展，这些荒唐事，终究会烟消云散。

本文主要参考来源：

1、《蓝天劫案——“10.28”袁斌夫妇劫机案始末》（吕铁军，《两岸关系》，1998年12期）

2、《1993中国"劫机潮"震惊世界：成功10起均飞台北》（人民网，2016年7月6日）

3、《中国人，该怎样向劫机犯说“不”？——1993年中国劫机事件的思考》（方进玉，李大宏，《瞭望周刊》，1993年49期）

4、《劫机犯卓长仁在台湾的人生结局》（商豫，《湖北档案》，2012年12期）

5、《台湾，劫机者的天堂！？》（潘熙宁，《国际新闻界》，1994年02期）

6、《解密15年前劫机潮:当时台湾错误引导是原因之一》（吕明合　丁补之，《南方周末》，2008年3月6日）

7、《浙江往事：贪污犯两次劫机 逃亡台湾15年》（陶佳丽，大浙网，2014年3月20日）

8、《江苏男子12年前玩具手枪劫机飞台湾被提前释放》（季承志，《南京晨报》，2006年1月12日）

9、《北京检察院起诉8年前劫机到台湾的嫌犯师月坡》（颜斐 杨新莉 李桂岚，《北京晨报》，2001年9月18日）

10、《双重劫机犯”杨明德被济南市中院判刑12年

》（中新社，2008年6月6日）

11、《劫机犯张文龙:没想过还有今天》（青岛新闻网，2006年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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