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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付染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

  内丹上的裂缝还在扩大，而付染正全神贯注地修补着它，阻止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而魔念也趁着付染无心在意其他的机会悄然而生。

  但此时的付染神志还算清明。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在混沌中死去总比清晰地体会痛苦要幸福得多。

  魔念悄悄地潜入了付染的记忆深处，它惊喜地发现这里存放的都是它最爱的痛苦。

  魔念兴奋地将这些不堪的记忆化成具象，在付染眼前一一回放。......

  另一边的付染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好。

  内丹上的裂缝还在扩大，而付染正全神贯注地修补着它，阻止情况的进一步恶化。

  而魔念也趁着付染无心在意其他的机会悄然而生。

  但此时的付染神志还算清明。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毕竟在混沌中死去总比清晰地体会痛苦要幸福得多。

  魔念悄悄地潜入了付染的记忆深处，它惊喜地发现这里存放的都是它最爱的痛苦。

  魔念兴奋地将这些不堪的记忆化成具象，在付染眼前一一回放。

  身为心魔咒术伴生出来的魔念，它天生就知道这些痛苦对于付染来说意味着什么。

  那是滔天的血腥。

  那是他毕生的梦魇。

  那是他成为灾厄的伊始。

  那是他这一生都抹不去的罪恶。

  这一次，他不可能再撑得过去了。魔念得意地想着。

  付染看见了。

  托了他现在还清醒着的福，记忆中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无比。

  虽然明知是幻境，但付染的心还是猛的就沉了下去。

  剑被他抽出，被他再一次指向少年的心口。

  付染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底涌出的无力感将他整个人都淹没进去。

  魔念贴心地暂停了记忆回放。

  它一定要让付染亲眼看见，没有什么是比再次杀死最重要的人更痛苦的了。

  等到付染再睁眼时，他的眼瞳中已经染上了病态的红色。

  鲜血流了满地。

  一直躺在石台上的阡陌感受到主人情绪的起伏，意识到自己今天也许可以见点血。

  它在剑鞘中激动地嗡鸣，渴求付染能将剑身拔出。

  阡陌的颤抖稍微唤回点付染的理智。他勉强从漫天血海中抽出身来，将阡陌一把摁住。阡陌抗议无效，只得悻悻安分下来。

  理智回笼的时间太短，付染几乎是立刻又陷入魔怔之中。

  魔念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地在付染耳边回荡：“那些自诩正义的人还活着呢……可是你的阿霖，却已经死啦……为了他们而死的阿霖啊……你不想去为他，报仇吗？”

  “我听见了哦，你的心在说想，那为什么不遵循心的指示呢……来吧，拿起你的剑，撤去这个束缚住你的结界......让我们一起，让这个世界，为你的阿霖，陪葬吧。”

  最后的稻草也压了上来，付染最后的理智彻底土崩瓦解。

  他自暴自弃地卸下了全身的力道，放弃了与逆流的灵力抵抗。他冷眼看着自己内丹上的裂缝，原本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面容也变得冰冷麻木。

  血色在他的意识中慢慢扩散，让他的双目渐渐失去了焦距。

  他好似迷茫地呢喃着，将魔念说的话又重复了一次：“让他们，去给，阿霖，陪葬。”

  付染突然兴奋了起来，他加重了呼吸，嘴角慢慢勾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的眼眸里发着亮光，里面满是孩子即将得到甜点时的欣喜与期待。

  他抬起颤抖的右手，指尖碰上了他身前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结界。

  烛光摇曳，为付染的身影平添上几分邪气。

  他的灵宫正在崩塌。

  他会堕魔的。

  付染的识海深处，那团散着微光的小团子挣扎般的颤了颤。

  仿佛崩腾的江水中落入一片枯叶，但就是这么一点微不可查的动静，付染本能地发现了。

  像是溺水者被人猛的托举出水面，付染的心神终于冲破魔念的桎梏，浑浊的双眼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意识回笼，付染暂且放下内心的狂喜，凝神聚气，与魔念斗争起来。

  付染将自己的魂魄凝成本体猫妖的模样，那猫看上去不过两三周大，还是一只幼崽样子，可眉眼间的凛冽杀气和它身后微微摇摆的九条尾巴兆示着它的强大。

  那猫伸出乌黑的利爪，寒光尽显。

  只不过是冲着那团魔念狠狠一拍，魔念就惨叫着散开了，只在原地留下一片银白的云雾，闪着细碎的亮光。

  付染勉强遏制住从灵魂深处诞生的渴望，只是让猫咪把那片云雾带到小团子那里去后便退了出去。他还要去修复受损的内丹和灵宫。

  良久之后，付染的呼吸逐渐平稳，灵力也终于恢复往日的平静，涨潮一般温柔地冲击着受创的灵宫，沸腾升华后又去滋养几近断裂的筋脉。

  这个时候，付染才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

  真当是凶险万分，这次的魔念狡猾不少，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心结不说，差点就诱他堕入魔道。

  不过，因祸得福。

  顾不上收拾自己满身的血污，他火急火燎地潜入识海，满心都是那只小团子的状况。

  识海内，那片云雾已经不见，看样子应该是被小团子吸收了。

  付染放下心来，魂魄所化的小猫轻轻用鼻尖触碰了一下那只小团子。

  小团子吸收了那片云雾后刚生出些意识，还在原地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识海，忽然觉得有个毛茸茸的东西碰了碰自己，便也懵懵懂懂地蹭了回去。

  付染嘴角噙笑，看着那只有点傻呆呆的小团子，眼底的柔光怎么都抹不去。

  “醒了？”简单一句，却道尽了付染足足六百年的苦涩。

  “昂？”小团子迷茫地回应，好奇一只猫猫居然会说话的同时还一边在付染的周围转悠。

  怎么转悠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小团子有些不知所措，但它并不慌乱，从容地转回猫猫的身边，把自己埋进那柔软的胸毛里。

  付染有点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怕我吗？”

  胸前传开小团子闷闷的声音：“不，不怕！我，我喜欢你！才不会害怕呢！”

  它喜欢这只猫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从它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它就喜欢他。

  熟悉的奶音回荡，而那话语中饱含的热烈与温暖更是让付染情难自持，他按耐不下鼻头的酸涩，一滴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

  付染忍下心中的激荡，对着那只才到小猫胸口的团子柔声哄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团子从毛毛中滚出来，眨着不明所以的大眼睛，努力思考了一会，最后只能委屈巴巴地说：“我，我不记得我的名字了……”

  付染忍住笑意，眉眼弯弯，轻声哄道：“那......那我叫你阿霖好不好呀？”

  小团子喜欢这个听起来很亲近的名字，而且会这么叫它的人是猫猫，所以它开心地原地蹦了蹦，回复道：“好！”

  可是它还不知道猫猫叫什么呢。

  所以小团子又问道：“那，猫猫叫什么呀？”

  付染倒是犹豫了一下，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但还是有些忐忑地对小团子说：“我叫阿染。”

  小团子没有听出付染的异样，它只觉得开心，因为它知道了猫猫的名字，以后它就可以用这个名字来称呼猫猫啦！

  但是困意涌了上来，小团子有点迷糊地打了一个哈欠。

  付染见状，虽然心里不舍，但他还是低下头拱了拱小团子：“困了就睡吧，别撑着。”

  小团子有些不安地睁大眼睛：“那，那阿染是不是就走了？”

  付染的心底又软了几分。他叼起小团子放进自己怀里，轻声安慰：“你看，我就这么抱着阿霖睡，我不会走的。”

  小团子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但那温暖的怀抱让小团子无法抵抗睡意的侵袭，低声哼哼几下后很快便陷入了梦中。

  付染在小团子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便留下猫咪悄悄退了出去。

  付染的脸上带着别样的光彩。

  像是沉寂已久的死水中终于有了一个鲜活的存在。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是真的在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