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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汉语双音节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的分合

2024-03-15 08:48|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摘 要:目前学界划分现代汉语多义词和同音词常用的标准“语义是否有联系”这一原则存在着很大的模糊性,不便操作,有必要细化。在对多义词和同音词重新界定的基础上,以《现代汉语词典》中收录的双音节词为例,阐述了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区分中的得失,并就归置失当的双音节词从多个角度分析原因,重新归类。同音词就是语音形式完全相同的一组词。所谓“语音形式完全相同”包括声母、韵母、声调、调值、轻声、儿化、变调和轻重音格式等语音要素上的完全相同。多义词就是在同一个词形之下同时兼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义,并且在词汇意义上存在明晰的语义联系或者共同的语义特征的词。《现代汉语词典》中存在的形似多义词实为同形同音词的情形主要有六类:1.同名异实;2.一个词素意义相同,另一个词素意义不同,词义完全不同;3.词义不同,也不在同一个共时层面上;4.词义源自不同的行业领域;5.词义分别源自共同语和方言,属于两个系统;6.词义分别源自汉语的不同语体。结合现代汉语词义所由形成的理据,综合考察词的来源、构成词义的词素义、词的内部结构关系、词的不同义项各自形成或者演变的历时途径等多种因素,可以具体呈现词的不同义项语义关系上的疏密,更有助于判断多义词,划分出同音词。这对现代汉语词汇教学和研究,对于辞书编纂及修订都具有理论意义和参考价值。

  关键词:双音节;多义词;同形同音词;词义;词素义

  作者简介:孙银新,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文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中国修辞学会副会长。

  基金: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现代汉语常用词的构成理据研究”(项目编号:13BYY123)的阶段性成果。

  现代汉语里,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的界限问题由来已久,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如果我们只把来源不同的词在语音上的相合看作同音现象,那么划分同音现象和多义现象的界限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如果我们把某些多义词意义结构的解体也看作同音现象,那么这个划界问题就变得十分复杂了。即使如此,同音现象和多义现象还是有区别的。”1

  很长时间内,学界关于这一问题的主流观点都是看词义之间是否存在语义联系。也就是说,只要某两个意义之间存在语义联系,就倾向于看成多义词。如果两个意义之间没有联系,就倾向于看成同形同音词。从现代汉语教材到一些词汇学研究专著,都大体如此。代表性的观点如:“从词的语音形式上看,现代汉语中的许多词意义完全不同,而其语音形式(包括声、韵、调等各个方面)却完全相同。这样的词就叫做同音词。”2“同音词则是语音相同而意义之间并无联系的一组词。”3“语音相同、字形相同,但意义之间没有联系的一组词,叫做同音同形词。”4“同形的同音词是形式相同而意义不相关联的几个词。”5

  在实际分析和研究中,就是这个“语义有没有联系”的“语义”,也都有很大的模糊性。因为在词的范围内,“语义”应该怎么理解,究竟指什么,不是很清晰,学者们的意见也并不一致。例如有的学者认为指的是义项,“多义词是一个语音形式联系多个有联系的义项的词,同音词是一个语音形式联系多个从现时看不出联系的义项,因而被看作是各个声音相同,意义不同的词。”6有的学者则认为指的是词汇意义,“一个词表示着两个或两个以上既有联系又不相同的词汇意义,这样的词就叫做多义词。”7可见,理解上的分歧是客观存在的。

  由于理解上的不同,研究者在坚持执行具体的标准研究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问题的时候,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分歧,对于一些特定的词究竟归入哪一类,也会有完全不同的判断。再加上研究者各自使用的研究方法也不尽相同,观点看法就更不一致,分歧也就更多。“依我们看,词义有无联系可以从两个角度看:词源上有无联系,现时是否感觉意义有联系。”8据此确定了四种可能,并且认为只有当词源上有联系,现时感觉意义有联系的才是多义词。其他三种情况下,无论词源上有无联系,现时感觉有无意义联系,都应该看成同音词9。甚至有学者结合有关《现代汉语词典》第2版及其“补编”的语料研究后,不仅提出要重新界定多义词,并且要重新划分多义词的不同类型,认为可以将现代汉语的多义词分为义项有联系的多义词和义项平行的多义词两大类型10。

  据此,本文结合现代汉语词汇学的基本理论,在系统考察《现代汉语词典》中收录的有关词条的基础上,就双音节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的分合问题作进一步探讨和分析。文中所引用的词例,如无特别说明,都引自《现代汉语词典》(简称《现汉》),不再一一标注。

  选择双音节词为分析对象,主要原因在于:双音化是现代汉语词汇发展的趋势。双音节词也是现代汉语词汇的主体,占据的比例最大。相对于单音节词而言,双音节词的义项数量要少得多,双音节词的意义体系要简单得多。与单音节单纯词相比,在分析确定是多义词还是同形同音词时,在梳理词义关系时,头绪简单明了,操作起来更加方便快捷。

  一、对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的界定

  现代汉语的同音词有两个类型:一是同形同音词;一是异形同音词。对多义词而言,容易与之纠缠的只有同形同音词。异形同音词则无关。所以,有必要首先界定清楚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

  从理论上讲,多义词重在“义”,显然强调的是意义,而且数量“多”,不止一个;但是这样多个意义又必须隶属于同一个词内,所以势必形成了这些意义之间具有完整的体系性。同音词重在“音”,而且要“相同”,说明这样的“词”在数量上也不会就一个。看起来二者的界限是很清楚的,但其中也都有一个“合”的问题,这是二者的共同之处。只是一种强调的“合”是“义”;一种强调的“合”是“音”;当然,合“音”和合“义”的宽严标准肯定不一样。就同形同音词来讲,还要兼顾字形上的“合”。这是二者的本质区别。另外,就语言中一个个具体的实体词而言,究竟是归入多义词,还是纳入同形同音词,就是一种“分”。总之,二者就是在这样一种看似矛盾然而又非常合理且相互并存的关系中共现于语言的词汇系统。也正因此,语言中存在这样的情况:一些原本隶属于同一个多义词的不同意义,在语言的历史发展中,由于失去了彼此联系的语义纽带,意义之间不再具有完整的体系,便分化为语言中的两个同形同音词。这在一定程度上成为现代汉语同形同音词的一种重要的形成途径。

  张永言认为,词的多义性是一个共时的概念,不指词义的历时演变。如果某一个词在语言发展的某一阶段是甲义,到了另一阶段失去甲义而产生乙义,我们就不宜说这个词因有甲乙二义而具有多义性。要更深入地认识词的多义性,就得进一步研究一个词的各个意义之间的关系,即词的意义结构和词汇意义的类型。同时还认为,不要把词的多义性跟词汇同音现象混淆起来。同音词现象就是词汇同音现象。可见,张先生是把多义词与同形同音词当作两个不同层面上的研究对象看待的11。

  张先生还从词具有的概括性上阐述了词的多义性产生的基础,认为词所概括的往往是对象的若干特征,而不是一个特征;同时,在一个概念所包含的特征里往往有若干特征跟其他概念的某些特征相通,这就构成了词的多义性的基础12。

  就同形同音词来说,我们可以定义为,语音形式完全相同而且书写形式也完全相同的一组词。这里的语音形式当然应该包括声母、韵母、声调、调值、轻声、儿化、变调以及轻重音格式等各种语音要素。只有作为词的语音形式构成要素在这一系列条件上都相同,而且汉字书写形式也都一样,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形同音词。

  有的学者在给同音词下定义时往往带上意义条件。认为“同音词就是指语音形式相同而意义完全不同的词。”13“语言里发音和写法相同而意义不同的词叫做同音词,或称同音异义词。”14在界定同音词时,是否非得要加上“意义”或者“意义不同”“意义完全不同”这类附加条件?这也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从早期的著作中可以发现,从汉语词汇研究一开始,学者们大体上都自觉或不自觉地遵循了这条原则。孙常叙认为:“语音形式相同而词义不同的词是同音词。”15周祖谟认为:“语言里有一些发音相同而意义完全不同的词,这种词称为‘同音词’,或称‘同音异义词’”16。所以如此,主要是因为,同形同音词研究从一开始就是在与多义词研究的同步并行中进行的。为了尽可能清楚地揭示二者的不同,把意义作为一个标准引入,认为多义词的意义无论在多大程度上相同,都看成词义上存在一定的相互联系。而同音词则不然,意义完全不同,就是说没有任何联系。这从理论上看自然很完备且严密,但是语言事实证明,汉语中就有一些同音词的例证打破了这种定规,非但不遵循“意义完全不同”原则,反倒是符合了“意义同多异少”的标准。比如:“启动”和“起动”,“酣睡”和“鼾睡”,“界限”和“界线”,“十足”和“实足”。

  [启动]动(1)(机器、仪表、电气设备等)开始工作。(2)(法令、法规、方案等)开始实施或进行。(3)开拓;发动。

  [起动]动启动。

  [酣睡]动熟睡。

  [鼾睡]动熟睡并打呼噜。

  [界限]名(1)不同事物的分界。(2)尽头处;限度。

  [界线]名(1)两个地区分界的线。(2)不同事物的分界。(3)某些事物的边缘。

  这类同音词虽然在词形上有差异,但在读音上是完全一致的。更主要的是,词义上也高度一致,有的义项甚至是完全一致的。这类词完全可以看成近义词。确切一点说,是同音词和同义词这两类词的交集中的“同音同义词”。面对这类词,如果坚持“意义不同”的标准,这样的词势必会被排除在同音词之外。反之,如果承认这也是同音词,至少是异形同音词,同时又要坚持“意义不同”的标准,这从理论到语言事实上又都是自相矛盾的。

  或许一些学者也看到了这种现象,所以把同形同音词另称为“同音异义词”。如此看来,类似于“起动”和“启动”这样的词称为“同音同义词”也未尝不可。

  综合以上分析,我们认为,在界定同音词时,不必把“意义完全不同”作为必备条件,只需要根据语音条件,把语音形式完全相同的一组词界定为同音词就可以了。简言之,同音词就是指语音形式完全相同的一组词。所谓“语音形式完全相同”,则应该包括声母、韵母、声调、调值、轻声、儿化、变调和轻重音格式等语音要素上的完全相同。这样定义的好处是:既包括同形同音词,也包括异形同音词;既能包括意义完全不同的同音词,也同样可以包容意义有关联的同音词。这样的定义更客观、更宽泛,更具有概括性,也更贴近汉语实际。

  在确定了同音词之后,再看看多义词。我们认为,多义词就是在同一个词形之下同时兼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义,并且在词汇意义上存在明晰的语义联系或者共同的语义特征的词。

  在这里,“词形”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指词的语音形式,就是完整的音节或者音节组合;二是指词的汉字书写形式。对任何一个特定的词而言,语音形式和汉字书写形式不仅是对应的,而且这种对应还是稳定的。即便对于异形词而言,语音形式和汉字书写形式之间存在着一对多的关系,这种关系也是稳定的。

  至于“词义”,就是词中所包含的可以独立用于造句的各种意义,不包括在现代汉语中仅仅用于构词的词素意义。现代汉语中,通常一个多义词中所含有的词义的数量至少有两条。每一条词义从构成上看,也都包括了各自独有的词汇意义、色彩意义和语法意义。“在这三者之中,词的词汇意义永远都是处于主要的地位,它是词义的核心,所以在词义类聚的划分中,词的词汇意义永远都是决定性的条件。”17

  具体分析起来,每两条词义在色彩意义和语法意义上是否有关联,这都不会影响到多义词的存在。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是多义词,其所含有的各种词义在词汇意义上就一定会有明晰的联系,正是这种词汇意义上的联系,决定了多义词的地位。这种联系如果借助于语义学上的语义特征分析法分析,最后就表现为词义之间都具备的共有的语义特征。反过来看,也正是由于这些共有的语义特征的存在,使得一个多义词内的各种词义形成了一个完整的意义体系,多义词才得以存在于语言的词汇系统之中。

  二、《现代汉语词典》对同形同音词的处理

  《现代汉语词典·凡例》中在涉及多字条目词时说:“形同音同而在意义上需要分别处理的,也分立条目,在[]外右上方标注阿拉伯数字,如:[大白]1、[大白]2、[燃点]1、[燃点]2、[生人]1、[生人]2。”17这实际上就是词典编纂者关于多音节同形同音词的编排原则:凡是可以确认为同形同音词的,不同的义项分条处理,并在词目上加标数字。但凡同一组同形同音词中,有几个同音词,就用几个序号。现代汉语中同形同音词中以两条同音最为常见,三条的也有,但是很少。例如:

  [抄袭]1动(1)把别人的作品或语句抄来当作自己的。(2)指不顾客观情况,沿用别人的经验方法等。

  [抄袭]2动(军队)绕道到敌人侧面或后面袭击。

  [大号]1名尊称他人的名字。

  [大号]2(~儿)形属性词。型号较大的。

  [大号]3名管乐器,装有四个或五个活塞。吹奏时声音低沉雄浑。

  上面的两组例子,[抄袭]1和[抄袭]2是同形同音词。[大号]1和[大号]3是同形同音词。[大号]2有点特别,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的凡例2和3,书面上一般不儿化,但口语里一般是儿化的,在释义前加“(~儿)”。这就是说,在口语和书面语里实际上有两种不同的形式,书面语中不用儿化,口语中却要儿化。严格意义上讲,如果[大号]2一定是儿化音,就不应该算作是[大号]1和[大号]3的同音词,因为语音形式不完全一样。又如:

  [参拍]1动(物品)参加拍卖。

  [参拍]2动(军队)参加拍摄(影视片等)。

  这一组同形同音词,从构成词的词素意义上看,存在着部分相同,部分不同的情况。由于“拍”可以表示“拍卖”,也可以表示“拍摄”,两种意义完全不同,因而“参拍”变成了一组同形同音词。同样的例子还有:

  [补编]1(1)动在内容上对已经出版的著作进行补充编写。(2)名指补充编写的著作(多用于书名)。

  [补编]2动(部队、机关等)补充编制。

  [重播]1动已播过种子的地方重新播上种子。

  [重播]2动(广播电台、电视台)重新播放已经播放过的节目。

  这两组例子中,“补”的意思一样,都是“补充”的意思,但是“编”可以表示“编写;编辑”、“成本的书(多用于书名)”等意义,也可以表示“编制”的意义,因而两个“补编”形成了一组同形同音词。“重”都表示“重新;再”的意思,“播”既可以表示“传播;传扬”的意义,也可以表示“播种”的意思,因而两个“重播”成了一组同形同音词。

  下面这组词又有所不同:

  [点播]1动播种的一种方法,每隔一定距离挖一小坑,放入种子。也叫点种。

  [点播]2动指定节目请广播电台、电视台播送。

  在这一组词中,除了“播”的意思不一样以外,“点”的意思也都不同;一个用的是“点数”;一个用的是“在许多人或事物中指定”的意思。所以是两个构词词素的不同意义使得“点播”成为两个同形同音词。前面所举的例子“抄袭”也属于这种情况。

  [抄袭]1抄:照着别人的作品、作业等写下来当作自己的。

  袭:照样做;依照着继续下去。

  [抄袭]1抄:从侧面或较近的小路过去。

  袭:袭击;侵袭。

  其他如“仪表”“风骚”“风化”也都是由于构词词素各有不同的意义,造成了两个同形同音词。

  可见,同样是同形同音词,有的只是因为一个词素的意义不同所致,有的则是两个词素的意义都不同所致。词素义在影响并决定同形同音词的形成方面客观上存在着程度差异。

  不光词素意义不同会影响并决定同形同音词的形成,即使是同样的构词词素,如果成分之间的结构关系不同,也会影响到同形同音词的形成。例如:

  [师弟]1名(1)称同从一个师傅或老师学习而从师的时间在自己之后的男子。(2)称师傅或老师的儿子或父亲的男弟子中年龄比自己小的人。

  [师弟]2名老师和学生(弟:弟子)。18

  不难看出,[师弟]1是偏正式,[师弟]2是并列式。两个词是同形同音词,可是二者的构词词素意义完全一样。而与此相类似的另一个例词是“弟妹”。《现汉》的释义是:

  [弟妹]名(1)弟弟和妹妹。(2)弟弟的妻子。19

  两种词义所对应的词的内部结构关系也不一样。(1)对应的是并列式,(2)对应的是偏正式。可是对于这个词条的处理,《现汉》采用的是多义词的释义体例,与“师弟”分列处理为同形同音词完全不一样。这表明,《现汉》在处理同类词时,在坚持原则方面并没有掌握好分寸,以致前后不大一致,对同形同音词和多义词的界定有些主观随意。

  再如:

  [生人]1动(人)出生(用于时间词后)。

  [生人]2(~儿)名不认识的人(跟“熟人”相对)。

  [风化]1名风俗;社会公认的道德规范。

  [风化]2动(1)由于长期的风吹日晒、雨水冲刷和生物的影响等,地表岩石受到破坏或发生分解。(2)含结晶水的化合物在空气中失去结晶水。

  [生人]1和[生人]2,两个词中的词素“生”意义不一样,结构关系也不同。[生人]1是述宾式,其中的“生”是“出生”的意义。[生人]2是偏正式,其中的“生”是“陌生”的意义。

  [风化]1是并列式,[风化]2是主谓式。当然,两个词中的“风”和“化”的意义也都各不一样。

  还有下面这样的特殊情况:

  [粉丝]1名用绿豆等的淀粉制成的线状食品。

  [粉丝]2名指迷恋、崇拜某个名人的人。英语[fans]。

  这两个词,[粉丝]1是偏正式合成词。[粉丝]2是个音译词,自然是一个单纯词。可见结构繁简不同。这主要是因为词的历史来源不同,形成的理据不同所导致的。所以,词的历时来源不同,形成过程不同,构成理据不同,也同样会影响到同形同音词的形成。

  三、《现代汉语词典》中多义项并呈的双音节词的词汇类型

  《现汉》的双音节词条下,同时并列呈现出多个义项的词很多。根据观察,我们认为在很多词里,这些意义很难统一在一个词的意义体系中。也就是说,难以成为一个多义词的不同意义。确切点儿说,这些词义中,固然有很多可以归并到一个多义词的意义体系中,因而可以肯定是多义词;然而也有相当多的词条,尽管包罗了多个义项,还是难以看成同属于一个词的意义体系之内,主要原因是更多的特征显示这些词倾向于同形同音词,而不是义项平行的多义词。甚至还存在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界限模糊不清,混杂交错的情形。具体可以分为以下几种情况:

  (一)典型多义词

  所谓典型多义词,实际上就是一般意义上常说的多义词。同一个词中在共时层面上含有两个以上的意义,并且在意义之间有着共同的语义联系。例如:

  [表情](1)动从面部或姿态的变化上表达内心的思想感情。(2)名表现在面部或姿态上的思想感情。

  [回话](1)动回答别人的问话(旧时多用于下对上)。(2)名答复的话。

  这两个词,都同时含有动词和名词两种意义。语义关联自然不用说,两种词义的相似程度很高,只是所对应的语法结构关系不相同:动词意义对应的显然是述宾关系,而名词意义对应的是偏正结构。至于其构词成分的意义则是完全相同的。所以这两个词的多义实际上是由于词内部的结构关系不同所决定的。例如:

  [板书](1)动在黑板上写字。(2)名在黑板上写的字。

  [俗称](1)动通俗地叫做。(2)名通俗的名称。

  这两个词,也同时含有名词动词两种意义。语义关联也很明显。虽然从内部构成看,结构关系都可以看成是偏正式,但是差异也很明显,表现为两个方面:

  从词的内部结构关系看,这两个词都可以有两种构造类型:一个是状中式,一个是定中式。状中式对应的词义是动词性词义,定中式对应的正好是名词性词义。

  从构成成分的词素意义看,也有不同:“板书”的“书”表示“书写”时,对应的是动词性词义;表示“字迹,字体”时,对应的是名词性词义。“俗称”的“称”表示“叫;叫做”时,对应的是动词性词义;表示“名称”时,对应的是名词性词义。

  可见,这样的多义词,实际上是由于某一个处于中心地位的词素的多义,外加该词素和另外一个词素之间可以有不同的构造关系,二者综合作用形成的。例如:

  [草虫](~儿)名(1)栖息在草丛中的虫子,如蟋蟀等。(2)指以花草和昆虫为题材的中国画。

  [饭碗]名(1)盛饭的碗。(2)借指赖以谋生的职业。

  [水仙]名(1)多年生草本植物,地下鳞茎卵圆形,叶子条形,花白色,中心黄色,有香气。供观赏,鳞茎和花可入药。(2)这种植物的花。

  [耕耘]动(1)耕地和锄草,泛指农田耕作。(2)比喻辛勤地从事研究、创作等工作。

  [洪流]名(1)巨大的水流。(2)比喻不可阻挡的巨大力量或发展趋势。

  [回敬]动(1)回报别人的敬意或馈赠。(2)用作反话,表示回击。

  [冤家]名(1)仇人。(2)称似恨而实爱、给自己带来苦恼而又舍不得的人(旧时戏曲或民歌中多用来称情人)。

  以上这几个词,也同时含有多个意义。意义之间的关联方式是修辞格的综合作用。“草虫”“饭碗”“水仙”的两个意义之间关联方式为修辞格借代,意义(2)是在意义(1)的基础上用借代产生的。“耕耘”“洪流”的两个意义之间关联方式为修辞格比喻,意义(2)是在意义(1)的基础上用比喻产生的。“回敬”“冤家”的两个意义之间关联方式为修辞格反语,意义(2)是在意义(1)的基础上用反语产生的。

  所以,这样的多义词,词义的关联方式在于使用修辞格后所产生的相关、相似或者相反的语义内容。也就是说,这类多义词所以有多义,完全是在原有的词义基础上由于运用了特定的修辞格而形成的。例如:

  [红色](1)名红的颜色。(2)形属性词。象征革命或政治觉悟高的。

  [白色](1)名白的颜色。(2)形属性词。象征反动的。

  这两个词,意义之间也是有关联的,意义(2)是在意义(1)的基础上,借助于汉语的表达习惯,并运用象征手法固定下来的意义。所以象征手法直接促成了这类多义词的形成,具有一定的文化背景。例如:

  [恢复]动(1)变成原来的样子。(2)使变成原来的样子,把失去的收回来。

  [丰富](1)形(物质财富、学识经验等)种类多或数量大。(2)动使丰富。

  [坚定](1)形(立场、主张、意志等)稳定坚强,不动摇。(2)动使坚定。

  [完善](1)形完备良好。(2)动使完善。

  这四个词,意义之间的联系程度很高。词义(2)是在词义(1)的基础上,增加了“使令”意义,所以词汇意义更丰富。产生多义的原因是由于不及物动词或者形容词,在语言中获得了带宾语的用法后,而逐渐产生了动词性的意义,这与古汉语的动词或者形容词的使动用法是一致的。上例中的“恢复”本来是不及物动词,带上宾语(比如“原样”“秩序”等),便有了意义变化;“丰富”“坚定”“完善”本为形容词,带上宾语用作动词后,产生“使令”意义,也就成了多义词。所以产生这种多义词的原因是语法功能变化的结果。例如:

  [编辑](1)动对资料或现成的作品进行整理、加工。(2)名做编辑工作的人。(3)名新闻出版机构中编辑人员中级专业职称。

  [批注](1)动加批语和注解。(2)名指批评和注解的文字。

  这一组词,词义之间的联系体现在动作行为及其施事和受事,以及专门从事某一行业的职业称谓的关系。“编辑”表示动作行为,自然就可以有动作所关联的主体施事,于是就有了词义(2);再者,这样的动作行为一旦成了施事主体的专门职业,也就有了词义(3)。“批注”是一种动作行为,这种动作行为所产生的结果就是词义(2)。所以,句法结构中深层的隐性语法关系也就是语义关系的不同,这同样也会影响到词义的不同,也同样是产生多义词的一个重要条件。例如:

  [菜籽]名(1)(~儿)蔬菜的种子。(2)专指油菜籽。

  [情人]名(1)相爱中的男女的一方。(2)特指情夫或情妇。

  [朋友]名(1)彼此有交情的人。(2)指恋爱的对象。

  [对象]名(1)行动或思考时作为目标的人或事物。(2)特指恋爱的对方。

  [喜事]名(1)值得祝贺的、使人高兴的事。(2)特指结婚的事。

  [终身]名(1)一生;一辈子(多就切身的事而言)。(2)特指婚姻。

  [初速]名(1)运动物体在一个特定运动过程开始时的速度。(2)特指弹头脱离枪、炮口瞬间的运动速度。

  [诗书]名(1)指我国古代典籍《诗经》和《尚书》。(2)泛指儒家经典或书籍。

  [坐镇]动(1)(官长)亲自在某个地方镇守。(2)泛指领导亲自到下面抓工作。

  [练兵]动(1)训练军队。(2)泛指训练各种人员。

  [媳妇](~儿)〈方〉名(1)妻子。(2)泛指已婚的年轻妇女。

  这一类词,每个词内部意义之间的联系方式主要表现为词义内容都概括了同一类人或者事物、现象,差别在于不同的词义所概括人或事物现象的范围大小不同。每两个词义之间,要么概括的范围由大变小,从一般意义变为专指意义或者特指意义;要么概括的范围由小变大,词义由专指变为泛指。词条释义中的“专指”“特指”“泛指”“指”都很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

  (二)采用的是多义词的释义体例,然而却是同形同音词

  所谓多义词的体例,是指《现汉》在给具体的词条释义时,按照典型多义词的释义体例和模式,依次呈现了多个不同的意义。从形式上看,似乎这些词也是多义词。然而,这些形似多义词的词目,从词汇研究看,本质上仍应该归并到同形同音词之中,根本就不是多义词。请看下面这些词例:

  [菜花](~儿)名(1)油菜的花。(2)花椰菜的通称。

  [斗鸡]名(1)一种游戏,使公鸡相斗。(2)一种游戏,一只脚站立,另一条腿弯曲着,两手捧住脚,彼此用弯着的腿的膝盖互相冲撞。

  [褡裢]名(1)(~儿)长方形的口袋,中央开口,两端各成一个袋子、装钱物用,一般分大小两种,大的可以搭在肩上,小的可以挂在腰带上。(2)摔跤运动员摔跤时所穿的一种用多层布制成的上衣。

  [大钱]名(1)旧时的一种铜钱,较普通铜钱大,作为货币的价值也较高,泛指钱。(2)指大量的钱。

  [法郎]名(1)法国等国的旧本位货币。(2)瑞士等国的本位货币。

  [回味](1)名食物吃过后的余味。(2)动从回忆里体会。

  [长年](1)副一年到头;整年。(2)名长工。(3)〈书〉形长寿。

  [大洋]名(1)洋(2):四~。(2)银圆。

  [红星]名(1)红色的五角星。(2)指非常受欢迎的明星。

  [书展]名(1)书籍展览、展销。(2)书法展览。

  可以看出,以上这些词,无论几个词义,虽然归属于同一个词条,然而从意义上看,差别实在太大,很难看出同一词条下的这些词义之间存在怎样的关联。

  如果从构成词的词素意义看,可以发现,这些词中的构成成分,都至少有一个词素是多义的;也有的词中,两个词素都是多义的。这些不同的词素意义对于整个词的影响,就是使词产生了不同的词义,并使得词中各有了与之一一对应的不同的词义。说明词素的不同意义与词条中所含有的不同词义有直接的对应关系。这就是明显可以看到的不同词义形成的原因。

  关于这类词,下一节还将进一步分析其中的不同情况。

  (三)介于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之间,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混杂

  属于这类情况的词条在《现汉》中也占有不小的比例。跟前面两类情况相比,最主要的区别在于:似乎是将前面两类情况凑合在一起,没有作任何区分;也未加注任何说明,因而显得混乱芜杂。例如:

  [常住](1)动经常居住。(2)动佛教指佛法无生灭变迁。(3)名佛教、道教指寺观及其田产什物等。

  [法宝]名(1)佛教用语,指佛说的法,也指和尚用的衣钵、锡杖等。(2)神话中能制服或杀伤妖魔的宝物。(3)比喻用起来特别有效的工具、方法或经验。

  [法理]名(1)法律的理论根据。(2)〈书〉法则。(3)佛法的义理。(4)法律和情理。

  [功课]名(1)学生按照规定学习的知识、技能。(2)指教师给学生布置的作业。(3)泛指做某项事情之前所做的必要的准备工作。(4)指佛教徒每日按时诵经念佛等的修炼事项。

  [大雪]名(1)下得很大的雪。(2)气象学上指24小时内降雪量达到3毫米以上的雪。(3)二十四节气之一,在12月6、7或8日。

  上面这几个词,同时列出了几条释义。可是仔细看,意义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常住”的意义(1)和后面的(2)(3)也难以看出有多少内在联系,这是词义的来源不同所致。即便是(2)(3)这两个词义,其间的语义联系也不清晰。根据词义的来源,最好区分为三个同形同音词;至少也要把“经常居住”单列出来,区分为两个同形同音词。

  [常住]1动经常居住。

  [常住]2动佛教指佛法无生灭变迁。

  [常住]3名佛教、道教指寺观及其田产什物等。

  同样,根据词义形成的历时来源或者理据,“法宝”也应该分为两个词条。其中(2)(3)意义联系很密切。“法理”也应该分为四个同形同音词。“功课”“大雪”应该至少分为两个同形同音词。

  [法宝]1名(1)佛教用语,指佛说的法,也指和尚用的衣钵、锡杖等。

  [法宝]2名(1)神话中能制服或杀伤妖魔的宝物。(2)比喻用起来特别有效的工具、方法或经验。

  [法理]1名(1)法律的理论根据。

  [法理]2名〈书〉法则。

  [法理]3名佛法的义理。

  [法理]4名法律和情理。

  [功课]1名(1)学生按照规定学习的知识、技能。(2)指教师给学生布置的作业。(3)泛指做某项事情之前所做的必要的准备工作。

  [功课]2名指佛教徒每日按时诵经念佛等的修炼事项。

  [大雪]1名(1)下得很大的雪。(2)气象学上指24小时内降雪量达到3毫米以上的雪。

  [大雪]2名(1)二十四节气之一,在12月6、7或8日。

  显然,这样梳理,将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区分开来,将会使《现汉》对词义的归并更有体系性,也与词汇学理论更加一致。

  四、形似多义词的同音同形词的类型

  前面列举了《现汉》中存在的释义体例是多义词,而本质上应归入同形同音词的一些词例。这些词的共同特点是,所包含的词义之间很难找到清晰的内在语义联系。与典型多义词类型相比较,明显缺乏多义词内部语义联系的条件、方式或者特征。

  具体分析起来,有以下几种情况:

  (一)同名异实

  所谓“同名异实”,是指词的形式相同,可是词义丝毫不同,词所指称的客观对象也完全不一样。《现汉》的形似多义词中,有许多就属于这种情况。前面所列举的“菜花”“斗鸡”“褡裢”“大洋”“法郎”“红星”等都是。再如:

  [长鼓]名(1)朝鲜族打击乐器。(2)瑶族打击乐器。

  这些词,《现汉》给出的释义差别大,难以看出词义之间有什么联系。从词的构成理据看,也没有什么共同点可言,两条词义甚至各有不同的来源,互不相干,因此应该是典型的同形同音词,也是“同名异实”的同音名词,而不是多义词。用词汇学理论标准来衡量,要使词典规范性进一步加强,就得倾向于“分”。以上这些词都应该分离为两个独立的同形同音词条。

  (二)一个词素意义相同,另一个词素意义不同,词义完全不同

  这类词从词素看,有一个词素的意义相同,另外一个词素的意义则不同,因而所具有的两条词义也就不同。由于词义在构成理据上的显著差异,这类词应该看成同形同音词。这种情况在《现汉》中已经处理为同形同音词的情况也还有一些,例如:

  [插播]1动在已经播过种的地里穿插着播另一种作物的种子。

  [插播]2动临时插进已经编排好的节目中间播放。

  [插口]1动插嘴。

  [插口]2名可以插入东西的孔。

  《现汉》将“插播”分列为“插播1”和“插播2”,将“插口”分列为“插口1”和“插口2”,这就很好地体现了同形同音词的分条立目原则。前面列举的“重播”也分列为“重播1”“重播2”。这样处理很正确。可是前所列举的“大钱”“书展”明明也是这类情况,却没有处理为同形同音词。

  [插队]动(1)插到队伍中去。(2)指20世纪六七十年代城市知识青年、干部下到农村生产队劳动和生活。

  [厂龄]名(1)指某个工厂建立的年数。(2)指职工在某个工厂连续工作的年数。

  [车速]名(1)车辆运行的速度。(2)车床等运转的速度。

  应该说,“大钱”“书展”“插队”“厂龄”“车速”这几个词,与“插播”“重播”“插口”都属于同一种情况,都分列为不同的词条才是。唯如此,才能使同形同音词分条立目的原则贯彻始终,使《现汉》编排的词条原则上前后一致,体例上完全统一。

  (三)词义不同,也不在同一个共时层面上

  《现汉》中有些词同时列出了两条词义。就使用的情况看,一是现时意义;一是旧时意义。二者在现代汉语中并不同时出现,也就不在同一个共时层面上。例如:

  [茶园]名(1)种植茶树的园子。(2)旧时称戏院。

  [打炮]动(1)发射炮弹。(2)旧时名角儿新到某个地点登台的头几天演出拿手好戏。

  [搭班](~儿)动(1)旧时指艺人临时参加某个戏班。(2)临时参加作业班或临时合伙。

  [鞑靼]名(1)古时汉族对北方各游牧民族的统称。明代指东蒙古人,住在今内蒙古和蒙古国的东部。(2)俄罗斯联邦的一个民族。

  [当今]名(1)时间词。如今;现时。(2)封建时代称在位的皇帝。

  [钉鞋]名(1)旧式雨鞋,用布做帮,用桐油油过,鞋底钉上大帽子钉。(2)体育运动上跑鞋和跳鞋的统称。

  [护照]名(1)国家主管机关发给出国执行任务、旅行或在国外居住的本国公民的证件,证明其国籍和身份。(2)旧时因出差、旅行或运输货物时向主管机关领取的凭证。

  如前文所说,词的多义性是一个共时范畴,而非历时层面上的问题。以上这些词,虽然以多义词的体例列出了不同的词义,然而因为其中都有一个在现代汉语里不被用到的历时意义,所以在共时平面内也就不宜考虑进来。这样的意义实际上应该和另一个现时意义完全分开,而不应该像《现汉》这样,直接用多义词的体例分列词义。这一类同形同音词可以叫做历时同形同音词。

  (四)词义源自不同的行业领域

  《现汉》中有些词,虽然是多义词的词义分列体例,可是不同的词义往往源自不同的行业和学科领域。例如:

  [底数]名(1)数学上与对数相关联的概念术语。(2)事情的原委;预定的计划、数字等。

  [传票]名(1)司法机关签发的传唤与案件有关的人到案的凭证。(2)会计工作中据以登记账目的凭单。

  [单数]名(1)正的基数,如1、3、5、7等。与“偶数”相对。(2)某些语言中由词本身形式或其他形式表示的单一的数量。与“复数”相对。

  [倒座儿]名(1)四合院中跟正房相对的房屋。(2)车船上背向行驶方向的座位。

  [低压]名(1)较低的压强。(2)较低的电压。(3)舒张压的通称。

  [调号](~儿)名(1)表示声调的符号。(2)音乐上指用以确定乐曲主音高度的符号。

  显而易见,这些词都因为与不同行业或者学科领域有关联,并且各自附带了不同学科行业里的常用意义,有的甚至是专业术语的意义。即使其中个别词素的意义一样,但整个词的词义还是完全不同的。严格地说,实际上也完全符合“同名异实”同音同形词的特点。考虑到这些词义都分别表示了不同专业领域或学科中的术语意义,词义之间从各自的形成理据上看也难以关联,所以单列出来。由于词义之间关联性微弱,这些词实在不宜用多义词的体例分列词义,而应该按照同形同音词的体例分列不同的词条,再单独释义。

  (五)词义分别源自共同语和方言,属于两个系统

  跟上面几类情况不同,《现汉》中还有一些形似多义词的条目,一个词条下所呈现的词义中,有的属于共同语,有的属于方言。《现代汉语词典·凡例》中说:“标〈方〉的表示方言。”20例如:

  [百叶]〈方〉名(1)千张。(食品,是一种薄的片状豆腐干。)(2)牛羊等反刍类动物的胃,做食品时叫百叶。

  [当先](1)动赶在最前面。(2)〈方〉名当初。

  [档位]名〈方〉(1)摊位。(2)档次;级别。

  [刀鱼]名(1)刀鲚,鱼,生活在海洋中,每年4-6月进入江河产卵,然后返回。(2)〈方〉带鱼。

  [豆乳]名(1)豆浆。(2)〈方〉豆腐乳。

  [地板]名(1)房屋等建筑物内部以及周围的地上铺的一层东西,材料多为木头、砖石或混凝土。(2)〈方〉田地。

  [行礼]名(1)致敬礼,如鞠躬、举手、作揖等。(2)〈方〉送礼。

  这类词,单看每个词下列出的词义来源,就有共同语和方言的区别,属于两大系统。再从词义内容,到词义所指称的事物对象,也都完全不同。词的理据同样也明显不同。即使两条词义都可能与词中所含的某一词素的意义有关联,但是词义仍然关联不上,还是分别独立为好。将这类词处理成同形同音词更为稳妥。

  (六)词义分别源自汉语的不同语体

  《现汉》中形似多义词的词条,词义分列时还有下面这种情形:两条词义,其中的一条带有标记“〈书〉”。例如:

  [茶汤]名(1)食品,糜子面或高粱面用开水冲成的糊状物。(2)〈书〉茶水。

  [猖獗](1)形凶猛而放肆。(2)〈书〉动倾覆;跌倒。

  [倡优]名(1)古代指擅长乐舞、杂耍的艺人。(2)〈书〉娼妓和优伶。

  [长年](1)副一年到头;整年。(2)名长工。(3)〈书〉形长寿。

  [唱诗]动(1)基督教指唱赞美诗。(2)〈书〉吟诗。

  [潮信]名(1)指潮水,因其涨落有一定的时间、所以叫潮信。(2)〈书〉婉辞,指月经。[传言](1)名辗转流传的话。(2)动〈书〉传话。

  根据《现代汉语词典·凡例》,“标〈书〉时表示书面上的文言词语。”20这类词所具有的词义分别源自两个不同的层面:一是古汉语历时层面,作为古汉语文言词的词义,现代汉语口语中使用较少;但在书面语中仍有一部分得以保留延续使用,并带有庄重古奥或者典雅的文言意味,因而具有了书面语体风格色彩。另一种词义就是现代汉语的一般意义,口语书面语没有特别限制。这样,古今两种意义显现的差别很大。无论词义的历时来源,还是词内的词素意义,内在关联性都很弱,视为多义词的理据不足,实际上已经是一种同形同音词。这类词作为同形同音词分条释义更合理。

  可见,汉语中双音节形似多义词而实际上是同形同音词的类型也有多种。无论从词义的指称对象,词素意义的不同,词义能否在共时平面内同现,词义产生的行业领域,词义与共同语和地域方言的关系,古今词义异同比较等方面看,这些词义之间的关联性都很弱,作为多义词看待,显然缺乏理据。本文倾向于看成同形同音词。《现汉》中关于这些词的释义体例与典型的多义词没有丝毫的区别,与同形同音词的分条释义体例当然也不一样。这与汉语词汇学上关于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划分的理论原则很不一致。从坚持辞书的规范性和体例统一的原则看,辞书修订中这一方面的工作需要加强和完善。

  五、结语

  本文就现代汉语双音节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的区分与合并问题,就目前学界一直坚持的“语义是否有联系”原则进行了细致分析。既对多义词和同音词重新界定,又结合《现代汉语词典》中的典型语料,分不同情况阐述了多义词和同形同音词区分归并中的得失,并就归置不当的词从多个角度分析原因,重新归类。

  总而言之,同音词就是语音形式完全相同的一组词。所谓“语音形式完全相同”包括声母、韵母、声调、调值、轻声、儿化、变调和轻重音格式等语音要素上的完全相同。多义词就是在同一个词形之下同时兼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词义,并且在词汇意义上存在明晰的语义联系或者共同语义特征的词。《现代汉语词典》在归并这两类词时,总的原则是明确的,对大部分词的处理都能与词汇学理论相符,可是词典中视为双音节多义词实为同形同音词的词例并不少见。探究其原因,主要有六类:1.同名异实;2.一个词素意义相同,另一个词素意义不同,词义完全不同;3.词义不同,也不在同一个共时层面上;4.词义源自不同的行业领域;5.词义分别源自共同语和方言,属于两个系统;6.词义分别源自汉语的不同语体。这六种情况处理为多义词都显得理据不足,理所当然应确定为同形同音词的下位类型。由此可见,结合现代汉语词义所由形成的理据,综合考察词的来源、构成词义的词素义、词的内部结构关系、词的不同义项各自形成或者演变的历时途径等因素,就能较具体地呈现词的不同义项语义关系上的疏密,同时有利于判断提取多义词,划分同音词。这对于现代汉语词义的类聚研究无疑是一种积极的尝试,对促进辞书编纂及修订工作与汉语词汇理论研究的互相验证及互补结合也不失为一种有意义的探索。研究所采用的分析方法对于现代汉语词汇教学也将带来更多的便利。

  注释

  1[1]张永言:《词汇学简论》,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年版,第115页。

  2[2]胡裕树:《现代汉语(重订本·第6版)》,上海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21页。

  3[3]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第3版)(上册),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版,第277页。

  4[4]黄伯荣、李炜:《现代汉语》(上册),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75页。

  5[5]武占坤、王勤:《现代汉语词汇概要》,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年版,第144页。

  6[6]符淮青:《现代汉语词汇》,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51页。

  7[7]葛本仪:《现代汉语词汇学》(修订本),山东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75页。

  8[8]符淮青:《现代汉语词汇》,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85页。

  9[9]符淮青:《现代汉语词汇》,北京大学出版社,1985年版,第85-86页。

  10[1]朱景松:《现代汉语中义项平行的多义复合词》,《语文建设》,1992年第1期。

  11[1]张永言:《词汇学简论》,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年版,第49页。

  12[2]张永言:《词汇学简论》,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年版,第47页。

  13[3]葛本仪:《现代汉语词汇学》(修订本),山东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78页。

  14[4]张永言:《词汇学简论》,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年版,第115页。

  15[5]孙常叙:《汉语词汇》,吉林人民出版社,1956年版,第199页。

  16[6]周祖谟:《汉语词汇讲话》(第2版),人民教育出版社,1962年版,第38页。

  17[1]葛本仪:《现代汉语词汇学》(修订本),山东人民出版社,2004年版,第170页。

  18[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2页。

  19[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第1178页。

  20[2]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商务印书馆,2016年版,第286页。

  21[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5页。

  22[1]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商务印书馆,2012年版,第5页。

来源:《江苏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作者:孙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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