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狠人，唱不出《野狼dis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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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赌你在过去的一个月之中，哪怕没有刻意去搜来听，也一定在大街小巷或者商场饭馆听到过这首歌。

　　宝石Gem，微博简介写的是“中国新说唱全国127强”，而他现在却成了眼下最当红的说唱歌手之一，《野狼disco》也已经在各种音乐榜单上霸榜了很久。

图片来源：宝石Gem微博（下同）

　　于是我们找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老舅，巧的是我装 这次去的也是位东北编辑。于是他敞开了东北人的话匣子，跟我们从小唠到了大，从长春唠到了成都又回了北京。 当然，他还是三句离不开最爱的说唱。贝贝、那吾克热、杨和苏、福克斯……也被他一一评点了一番，我们还试着让他谈了谈眼下的“饭圈”现象，没想到他说他最怕的还是孙笑川的粉丝……

　　本期话事人宝石Gem

　　吾人文化旗下歌手

　　代表作：《野狼disco》

　　我第一次接触说唱，是1999年那个时候，那时刚刚有比较大一点的网吧，然后网吧里就会有很多自建的文件夹，有一些他们下载好的flash。我听到一首歌叫哈狗帮的《韩流来袭》，这个歌就第一次冲击到了我，而且还伴着诙谐动画。歌词特别犀利，我就感觉怎么还能这么整？太牛了。

　　那个时候还没完全摸着说唱的门，但我确实挺喜欢这种有力量的音乐，11年到14年左右，你明显感受到了说唱的受众在变少。那个时候大家都沉了，是说唱特别疲软的一个时代，隐藏也不做了，竹游人也不怎么做了，包括我们。因为你找不到出路，没有人不写歌，我是在写歌的，但写歌没有人听，演出没有人看，比赛、演出的观众一年比一年衰减，刚开始300，后来200，然后100人。

　　你不知道你自己哪做错了。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和我太太两个人还要抚养孩子，但我们都没工作，也没收入，仅有一点特别少的积蓄。我特别不想管家里要钱，因为本身我是被动离开长春的，不想再给父母平添任何一丝烦恼。

本身我走对他们也是一个伤害，他们也没想到突然来的离别。大家都还没消化，所以我不想在经济上给家里再增添一些困难。而且我外边有一些旧朋友欠我一些外债，我是每天都在想着怎么能把这个钱给要回来，然后我能接着度过一段时光。

　　我给他打电话，我说xx你那么难的时候我借你钱把我结婚收的份子钱都借你了。我现在遇到事了，媳妇生病，我需要钱，你把钱还给我。然后他每天就以各种理由搪塞我，把这事儿给躲过去。后来打电话也不接，微信也把我删了。

　　有一天我给他打完电话，他又没接，我站在成都的马路上，我就想跪下，我也不知道我给谁跪下，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种无力感，就感觉站不住了，要塌了要折了。

　　还有一次经济不太好的时候，带孩子回老家，特别想回去带他看看爷爷奶奶。在机场的时候，我儿子那时候才两岁多，他饿了，我们飞机延误了很久，然后他想吃一碗牛肉面，58块钱，当时我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给他点了一碗。结果他就吃了一口就不吃了，当时我那火就上来了，把孩子劈头盖脸一顿骂，特别难受。

　　然后我去年还是前年，有一次在机场，我自己点了一份饭，一百多块钱，我吃着吃就哭了，想到了这个事。

　　就得好好工作。其实钱并不是说代表物质上的一个东西，而是一种安全感。你能照顾好你的家庭，你有了一个稍微殷实一点的生活之后，你不会轻易去苛责你爱的人。你不会因为这个东西对他们发火，因为没有人有错，对吧？你们是最相爱的。

　　人生里，我遇到的最大的变化，就是从长春离开去成都生活，这对我影响特别大。太太去看病，因为生了孩子得了很严重的病，然后没办法必须得去了，我抛弃了长春的一切。

我当时特别不愿意走，就是因为舍不掉我的厂牌舍不掉还在搞音乐的哥们。因为我从西安毕业回长春，就是因为这些回去的，想好好做音乐，但是确实那几年时代很无情，那个是属于民谣的时代。

　　至于遗憾的事情，就是在我最年轻的时候没有在北京，因为怎么也绕不过去，这是我们所有做文化也好，音乐也好，最大的一个出口。再给我个机会，我很小就会来北京，因为我的夙愿就是做一个音乐从业者。

　　我没想过当明星，可能也没这个能力，我更想做音乐。所以我觉得只有在这儿，你才能在产业链里存活下来。

　　我不觉得做这个东西苦，这可能是我这个年纪还能幸存下来的一个理由。所以我希望它不是年轻人的枷锁，是因为我不希望年轻人会因为某一个点成为桎梏他一生的一个信念。因为我们时代变化太快，你需要把自己的音乐生命维系得更长，有的时候你是要变通的，然后你不能把流于表面的对于音乐的追求，强行融入到自己生活之中。

　　其实它会带你走很多弯路，在我看来，我们有的时候追求太多了，包括对于名气和金钱的一种状态。我希望大家脚踏实地一点。把音乐放在第一位，无论你是来参加节目也好，还是你自己做音乐也好，音乐最大。

　　像我现在这种，其实属于精疲力尽的在追赶，在参与。

　　02创作

　　我不是技术流的，我技术一直都比较薄弱，flow也不是特别好，嘴也不是特别溜，快嘴也不太行。但就写词、和想法而言，我觉得我一定是顶尖的。每个人他擅长的地方不太一样。在这设远和近。

　　写词，刚开始一定是灵感，然后需要不断巩固自己的技术，才能把你的灵感完整地表达出来，精益求精。灵感第一位。

　　在我2017年决定做职业说唱歌手时，给自己的要求就是——坐在那儿就能写出来。你要感知，因为快乐总是很短暂的，痛苦的时间更弥久。

　　我喜欢跟别人聊天，跟年轻人聊天，或者说去观察。你得做一个观察者，一个全息的、全方位的观察者，而不是只是偏安一隅的做一个偷窥者，那样你写出来的东西肯定是不全面的。

　　03蒸汽波有意识地跟着蒸汽波的感觉走。其实它的音乐氛围，跟hiphop的属性是相反的。hiphop是给你一个很强烈，很具有攻击性和轰炸性的听感，包括文本所呈现的东西。

　　但蒸汽波不一样，蒸汽波就很卑微。其实他就是以前80年代90年代初的一些日本港台金曲，重新采样，改变速度，或者更换鼓组后形成的一个新的感觉。

　　因为以前的歌你直接拿来听，它也不是现在这个感受。其实属于remix再加工的一种音乐风格，然后它就会形成不同的感受。

它会给你一个很轻松、很舒适、让你能轻易接近的一个感觉。所以在那个时候，蒸汽波给了我很多灵魂抚慰。我生活很沮丧，我实在是接受不了摇滚和说唱那种刺激感，我需要一点柔软的东西，蒸汽波就很柔软。

　　所以我发现了说唱的新的可能性，如果我用这样的音乐氛围去呈现一个东西的时候，生活中需要被关爱的人往往是能接受的。

　　04老舅老舅这个称号，是当时在网易云，有个小年轻私信我说：老铁我想跟你说唱。

　　我说你多大跟我叫老铁？

　　他说我15岁。

　　我说15岁我都能当你老舅了，你跟我叫老铁那也不合适。老铁在东北是咱平辈的称呼。然后他给我回了一句：

　　老铁，江湖问心不问路。

　　（笑）我觉得这孩子特别有意思，然后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结合我当时听蒸汽波，我就有了一个对时代强烈的感受，就是我真的老了。

　　然后再加上当时节目里有个选手叫你的男孩TT（嘻哈第一季选手），我就想：你还TT呢我是你的老舅DD！

　　然后我就听着蒸汽波的伴奏，写歌，把这些全部都融合起来了，结合在我的作品里。我觉得歌里边的老舅其实是一个生活的不屈者，但也是一个十足的失败者，他是属于伴随着东北经济衰退的一个落寞的歌者。

　　但他心里充满信念，他用调侃自己的方式去诠释这一切，甚至是用这种方式去期待希望的到来。伴随着东北再次崛起，东北文艺复兴，老舅也能再站起来。无数人心里其实都会有这种呼唤。

　　我其实不是一个喜欢去夜店天天摇头的人。更多的时间其实就是跟朋友喝点小酒，聊聊天，然后去互相观照一下对方，然后自己在家里搞搞饶舌小创作，就很满意。

　　05Freestyle从王波这一派包括小老虎大卫开始，这些是我们所谓的一个纯frssdtyle，什么都没有，我凭我的第一反应给你一个我的语言的输出。

　　后来台湾有个比赛叫Diss RBL，那时会有大量大家写好的段子，写好的词，上来对峙，其实也蛮好看的，舞台感特别好。因为你是写好的嘛，所以点也很多。

　　慢慢的到了贝贝这一代他们出来，他们会准备很多的韵，而不是背很多的词。我觉得备韵其实是没毛病的，因为它也是一个积累。所以他出口成章，韵很连贯，尤其是连续的三押四押，这种大量的强行押韵给你灌输的听觉感受，会觉得超级厉害，所以没有什么毛病。只是在那个时刻，说唱Freestyle有了不同流派的分水岭。

　　像那吾克热那种，他在一段flow里面韵押的得特别紧密，其实这种它是破坏逻辑性的。你的第一标准是韵，而不是你讲述的一个东西，对描述一个状态，所以听起来美感就会缺失。我其实，一直对这个流派不太care。

我觉得你顶多算一个说唱机器人，说得特溜，说得特别棒，但你的歌并不是写得很好。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每个人追求的点不一样。比如说像有像那吾克热、AR这样的说唱歌手，他们flow很强，状态很好，很有力量，韵押得很满，包括现在杨和苏这样的年轻人也是这个流派的。

　　但比如像福克斯这种年轻人，他就不太一样。他有自己的感觉，有自己要写的东西，他要写自己，他要讲述一个状态或者一个事情。

　　我觉得就是五花八门。包括美国说唱也是有不同的感受，有像JayZ Jcole那样能讲述一个事情的，有像Busta Rhymes那种，Tech N9ne那种，Locgic那种，就使劲给你一顿一顿猛说的这种。

　　06饭圈所谓的hiphop歌手的形象，是要有对立面的。尤其是“有嘻哈”热播的时候，伴随着很多女孩子喜欢这个东西，她们成为了中文说唱最大的供养者。她们买门票追演出，去为这些音乐买单，所以我觉得她们是需要被关怀的人，而不是被叫做猪精女孩。

　　所以这里边的老舅就会“带你蹦迪，带你吃个烧鸡，他们都光吹牛x，我为你比心。”

之前有个认识的说唱歌手，也是从问鼎关东舞台走出来的，伴随着他出名，他就接受一些采访，他说他觉得在东北受到了一些冷落。说某东北知名音乐厂牌曾经冷落过他。但对我而言吾人族包括吾人文化是我整个少年时代，包括青年时代的一个青春，那就是我的信念，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里，是我一生的骄傲。

　　然后他这样说，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我就转了他那个采访，我说我就是东北知名厂牌，我从来没感受过网络暴力。十几个小时之内，我微博底下两三千条评论全部都是骂我的，然后我就选择了浴血奋战，我每一条都在回，直到把他们全部骂跑为止。这些女孩其实都还挺娇弱的，你说得稍微狠一点她们就撤退了。

　　不像孙笑川粉丝可真是顽固不化，属于纯网络流氓，谁也整不了。你是正常人的话根本抗衡不了……

　　07For Hip-Hop我是觉得我们说唱歌手应该更有使命感，使命感是什么？就是带领更多喜欢音乐、喜欢说唱音乐的年轻人，去制造流行。

　　像韩国的流行乐坛学习，像韩国的说唱歌手那么团结一样。去学习，不是学习别的，而是学习一种力量——不是在底下互掐，而是大家用一股劲，通过节目也好，通过自身的努力也好，把这种音乐顶到主流的台面上来。

　　虽然hiphop音乐现在已经算是主流音乐了，但在我们现在的榜单上还是有很多小情小爱的歌，或者说一些很简单的说唱歌曲，在占据着这个位置。我觉得有很多好歌还没发现。大家应该花更多的心思和时间来做更多，让更多人知道说唱音乐，这是我的一个夙愿，也是我希望年轻人能尽快感受到的一点。如果他们感受的很快，他们会有一个好的生活，即便是没有参加节目，我相信他会通过歌对自己生活有个好的改观。

　　编辑=李超采访=徐小狙

　　导演=杨博剪辑=D.P.L

　　摄影=糖果掌柜化妆=娜娜

　　摄像+道具=余桦烽服装=于润卿

　　视频制作=左山视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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