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立学校邓朝林老师 画之痕 您所在的位置:网站首页 csgo能立在手心的刀 三立学校邓朝林老师 画之痕

三立学校邓朝林老师 画之痕

2023-03-26 08:06|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作者简介

邓朝林,男,笔名大耳小邓,80后,双峰县作协会员,现为三立学校初中语文教师及班主任。曾工作于深圳、广东等地,闲时爱逛盛大文学、榕树下、豆瓣、红袖添香等文学网站,写写小说、散文、诗歌,涂文默默权当自乐。

画之痕

—邓朝林

第一章:遥远

遥远,遥远有多远,一光年的距离、一万年的期限、穷尽到天涯,穷尽到永恒?

若是有目标的人,遥远岂非近在咫尺。

若是无目标的人,遥远又岂非远在天涯。

起风了、冷冽的风在呼呼刮着,到处侵袭,似要吞噬天地间的一切。

这样的鬼天气,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是没有任何人愿意出来。想想在这样的天气里在这样的时候蜷缩在炕上,抱着一个冰肌玉肤的女人,喝上一两盅烧刀子,再加一碟暴炒花生下酒,那怕是神仙都该羡慕的生活,怎还会有人不懂享受,又有谁会愿意出来?

可偏偏有些人愿意受这个苦,即使在风雪中艰难的跋涉,即使没有一点头绪和消息。

他们为什么能放弃居屋的享受,为什么能忍受这跋涉之苦,为什么还在如此执着的行走,

如果你面前有一间金碧辉煌的房子,房子里堆满了亮闪闪的黄金,一百位仆人垂手而立供你使唤,尔后院子里有上千匹肤色正纯的良驹,地窖里藏满了天下的美酒,这些都将属于你,你会怎么想,你又会怎么做。

人世间有很多诱惑,有些人现在可能醉在暖暖的坑上,脸上露出悠闲的笑容,他们的快乐很多,也很容易快乐,而有些人眉头紧皱,风里来雨里去的奔跑,他们的快乐不多,也不容易快乐。可是你能就此下判断说,知足者长乐,不知足者痛苦吗。

只是风中的这些人他们是谁、将去哪、去做什么,如果说毫无头绪是遥远,那岂非要找到天涯。

也许他们真的要走到天涯,高涅王的女儿在一夜之间似人间蒸发,没留下任何痕迹。

伺候的丫鬟只是出去给公主倒一杯茶的工夫,再回来时就不见公主的踪影。

出去时公主正睡在床褥上,窗是关着的。

可转眼怎么一个大活人就不见了,连窗都是关着的。

没有痕迹,没有声音,就这么丢失了。

是魂魄伎俩,是幻术隐身?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即使有这么大的本事,谁敢借他那个胆,试问当今天下,谁敢在高涅王地盘造次,一个人肩上吃饭的家伙就是再怎么搁得不耐烦了,试想也不愿被滚烫的油锅煎再被碾碎吧。

前秦,有人想到了前秦,要知经过纵横交战、或消灭或吞并后,方天下呈高涅与前秦两足鼎立之势。尽管双方之后又进行了大大小小数次戮战,但均不能让对方臣服。两国矛盾已久,是不是前秦邀来能手意欲挟公主进而让高涅王就范呢。

人类有很多同样的情形,当遇到挫折、打击、伤害,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仇敌,对手,甚至是和自己某月某日在大街上相互瞪了下眼的行人,而后花很多代价去调查之后迂回辗转却发现不是,很多事证明给予你直接迫害的不是你的敌人,不是和你争执过的,可能是你的朋友,可能是你身边的人,但是人类却又往往重复给定的思维,而且在这样的思维里乐此不疲。这是人类的幸还是人类的的悲哀?

高涅王也不例外的想到了前秦,其让探子赶赴前秦秘密收集情报,甚至还精心做好了应对前秦提要求的准备。

可是丝毫没动静,而探子那边也传来可靠信息说,公主不在前秦。

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到底公主被谁俘虏了,公主又到底在哪。

丫鬟不知道、重臣不知道、密探不知道,似乎天下人没有谁知道,

高涅王庞然大怒,派了百来位侍卫,备足干粮良驹,找,到天下各个角落找,直到找到为止。

一边是许下重赏,一边是放下说词,没找到,永远不要回来。

所以就有这些人在这样的风雪天气里奔波,没有头绪的奔波,

领头的这人,白衣劲马,他快马加鞭不时望望后面,又望望不着边际的远方,眉头紧皱,心儿更急,没有人比他更焦虑,没有人比他更担心。

风,吹得越紧,

雪,下得更大。

第二章:海市蜃楼

大片大片的雪花往下飘着,天地间远近一片苍茫。

一老一少相互搀扶着缓缓走在雪地上,

爷爷,宝儿竖起耳朵听到一阵哭声转过头去,他的鼻子因天气冷寒而冻得通红。

那不是哭声,那是雪花飘落的声音,老者慈爱的望着小孩。

可雪花怎么会哭呢,小孩停步问。

冬天来了,雪花落下来,一些干树枝被压断,加上寒风从无边无际的地方呼呼吹过来,听起来就有点像人哭的声音了,老者抚着花白的胡须缓缓道。

可爷爷,小孩一脸疑惑,那声音怎么有点像宝儿哭的声音呢,听起来它好象还没有我这么大呢

这风有大有小,有从海平面、有从岩石缝隙里、有从森林里、有从枯草间刮过来,所以宝儿当然就可以听到各种声音了,老者抚摸着小孩的头道。

哦,小孩点点头,嘴里却仍嘀咕,为什么像宝儿哭的声音呢。

老人环顾了下四周,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似的,牵起小孩匆匆地赶路。

吁,一行人远远的迎了过来,很快就在两人面前停下来,

喂,老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侍卫大声喝道。

老者没有应答,畏惧般的搂着小孩就要从侧道而走。

你人哑了还是聋了,伴着粗鲁的叫骂声,一道软鞭夹带着凌人的气势呼呼而来,

呀,小孩惊骇得躲入老者怀里,眼看软鞭就要抽到两人身上。

倏地一人腾越而起,身影挡在老者与小孩面前,没有接软鞭,也没有避让,任那软鞭重重的抽打在自己肩上,

很快就有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煞是十分醒目,想那侍卫自是平日作威作福惯了,下手竟是十分歹毒。

风衣侍,你护住一位毫无相干的人作甚,使鞭侍卫悻悻地道。

白衣青年没去理会侍卫,反而向老人拱手作揖,属下无礼,得罪之处请老丈多多海涵,

老者嗫嚅着,似还在为刚才的突变而胆战心惊。

敢问老丈,此处为何处,风衣侍望着面前苍茫的雪地问。

老者缓缓道,这地罕见人烟,罕见山石,对于名字老身也记不起这么多了,只知道这里终年雪不断,路人,山鸟近乎绝迹。不知道施主是为何事而来。

寻找一个人。风衣侍道。

找人,找人,老者细细咀嚼了番,又道,这冰山雪地,有何人可藏又有何人可居,老身斗胆劝施主从哪儿来就回到哪去。

爷爷说得对,怀中的小孩道,你们还是及早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不但没人住,而且还有妖…妖怪。说到这,小孩的脸色变得惨白,好象心有余悸。

宝儿,老者瞪了小孩一眼,小孩便止住了声。

老伯,这里是不是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风衣侍问.

老者重重咳嗽了数声继而道,这雪地不是一般的雪地,遇到风暴,它会呈现很多景象,有时像连绵叠嶂的山川、有时像奔泻万里的河流、有时像银色的石狮、石虎、石豹、更有,略略停顿,然后说道,会出现奇异的楼塔,有棱有角、若隐若现。就似海市蜃楼,曾经有人去寻找楼塔,但终究没有回来。

有这等事,风衣侍一下警觉起来。

老者不再说什么,牵着小孩就要离去。

这时马群中骚动,其中一马突地扬起马蹄来,像是受到什么惊吓,马背上的侍卫勒紧缰绳,怒斥着骏马,好半会儿才让马安分下来。

爷爷,哭声。小孩突然叫道,爷爷,你听,真的是哭声。

众人骇然,因为他们隐约也听到一阵低声的哭泣,虽然短促,但这哭泣声在风中飘荡有说不出的诡秘和可怖。

老者脸色瞬间煞白,像是害怕着什么,突然掩住小孩的嘴,然后带着小孩匆匆离开。

时已近黄昏,风雪更急。

众人四下找寻避风处,突传来一个侍卫的声音,你们看,前面是什么。

一干人循声望去,觉得眼神都有些恍惚

前面都是些什么?

风转着雪,飞速的旋转,而后慢慢树立起树木,墙壁、房屋,最后汇聚成一座楼阁。

一眨眼的工夫,一座楼阁,

没错,楼阁,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

听说,有人走进,但没人能够活出来。

那现在呢,

众人还在思忖中,楼阁的门慢慢开启,

这冰天雪地出现的楼阁似专是为他们而设的,

众人带着疑惑趋马鱼贯而入,走进去别有一番天地,外面天寒地冻,室内却温室如春,楼阁四壁镶嵌着水晶,晶莹剔透,场中央数位绝色的美女正翩翩而舞,白皙的大腿,蛇一般扭动的腰身、饱满的胸脯、妖媚的眼神欲勾人魂魄。座位上是芬香的美酒,地面散落着金灿灿的黄金。

一行人看花了眼,一行人都愣了神,这是哪,是人间仙境,是天上人间?,如是海市蜃楼,怎会有人居住,如是海市蜃楼,是不是转眼就会烟消云散。

众人兀自惊讶时,楼阁上空突然响起咯咯的笑声,声音婉转欲滴,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欢迎光顾我们的寒舍。只要你们愿意,你们面前的各位佳人,你们所看到的黄金都是属于你们的,请君尽情享受。

高涅王许诺万两黄金,可万两黄金能否就像现在在面前出现,

高涅王许诺绝色美女,可绝色美女又可曾像现在就可以拥有,

公主又在哪,没有一点头绪,是否又能找到……

侍卫群出现了骚动,看来有人动心了。

而场中央的美女,放慢了舞蹈,一眼水汪汪的望着他们,或搔首弄姿、或轻翘大腿、或裸露酥胸,更有纤纤细手轻轻召唤,莺莺燕语声萦绕耳旁,有说不完的温柔、道不尽的妩媚与诱惑。

众人眼里发光,随后开始充血。

美女们笑吟吟款款来到场前,水汪汪的眼,迷人的唇,幽兰的芳香……

贼娘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连日来寻公主无果,倒把人累得够呛

是了,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一众侍卫骂骂咧咧说着粗鄙的话,跃马而下纷纷冲入场去。

风衣侍闭上了眼,极力让自己的世界清静下来。

空中有人在暗暗冷笑,随后清脆的声音又起,诸位只管痛快的享受,而作为主人我在这有必要提醒大家,对面的禁地请大家不要前往,那里有狮、有豹、有虎。我相信没人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风衣侍心神一震,

你这娘们,听你的声音就像听百灵唱歌,想来也长得不赖,要不下来陪陪大爷爽一爽啊。一侍卫尖声的道。

就是,就只知道缩头缩尾的,你说的那事咱们可是一点也不敢兴趣。又有人应和。

就是,下面的人都嚷嚷起来

那声音竟一点都未恼,反倒银铃般的笑起来,笑声足以让人心神荡漾,令人心醉。

风衣侍突然长长叹了口气,

身边何美人轻轻摩挲着他宽阔的胸膛,嗔怒道,真不懂有我这么漂亮的美人陪你,你还不知足,莫非天下男人都是一个样,永远都不知足?

风衣侍望望何美人,又长叹了口气,我就是太知足了,所以现在舍不得起身了。

莫非你还有事,何美人道,一双明眸含情脉脉的看着风衣侍。

别望着我,风衣侍轻捏何美人下巴,我这人生性胆子小最怕女孩子看,看得我的心都快酥软了。

瞎说,何美人娇笑几声,嫩藕般的手又挽上了风衣侍的脖子,和你同来的人像熊一般猴急,你却连人家的手都不曾摸一下。

因为我这个人好奇心很强,风衣侍道,

好奇心,莫非你要到。。。。。。何美人有些花容失色,

是的,风衣侍道,

你宁愿到有虎、有豹、有狮子的地方,也不愿陪我。何美人说,

你害怕?风衣侍转而问

我怕永远都看见不到公子,何美人低下头来小声道,

为何?

主人有交待,留不下客人,我们就只有一个选择。美人说。

死,风衣侍问。

何美人拼命点点头,然后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你为什么不能像其他侍卫一样,陪着美人,喝着美酒。

你觉得他们现在的情况很好吗,风衣侍说,

何美人脸色一变,一把匕首斜斜刺了过来。

风衣侍横踢出一脚,然后飞出两丈外,落向对面的禁地,刷刷刷,密密麻麻的铁蒺射向原来的位置,何美人避由不及,被射成了刺猬。饶是风衣侍躲开,却还是惊出了一声冷汗。未等风衣侍身形甫定,狮虎豹分从东南西三个方向爬过来,而北面则是铜墙铁壁,看样子风衣侍似没有退路了。

天下很少有和自己过意不去的人,空中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你是我,我想你一样的好奇,这地方有太多让人疑惑的地方,你想怎么凭空会有楼阁,这楼阁里的真玉又是从何而来,为何如此奢华,为什么有禁地,为什么你们要给客人喂无声息的毒,我这人有个不好的毛病,就是好奇心太重。风衣侍道。

不错,这点你也能看出来,声音赞赏道,喝了特制酒的客人就等同于一个废物

幸好我没喝,风衣侍说,

你不会喝,因为你警惕性太高,声音道,

风衣侍对此只有默认。

你真的想知道那禁地有什么,声音问。

自然,风衣侍道,

你现在还可以选择,空中的声音说。

你不知道我这人还有另外一个毛病,风衣侍摸摸鼻子道,你如是遮掩,我就更会去,即使前面是刀山火海。

那是我错了,空中的声音咯咯一笑,尔后又道,禁地囚禁着的是一个盲人,高涅王的女儿。

高涅王的女儿,风衣侍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

你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是已有足够的自信让我不能闯过,风衣侍复冷冷的道。

你不防一试,空中的声音邪邪笑起来,天底下功力超群者找不到公主,找得到公主的又没实力带回去,这不是一件很有趣味的事。

笑声渐渐消失,空中没有了声响,四下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狮吼、虎啸、豹袭。

狮冷血、虎凶唳、豹敏捷。

如果你要战胜你必须同样冷血、凶唳、敏捷,如果你什么都不具备,那你至少要学会逃。

但风衣侍只有一把剑,他也没准备没有逃,而是轻轻将剑拔出来,那动作轻柔得就像爱怜的抚摩情人如雪般的肌肤,就像缓缓撩开秀发,轻吻情人的脸颊。

然后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场中男女的欢乐声依旧,觥酒交帱声依旧,所不同的是空气像是短暂的凝固,一道声波涟漪般的向四周扩散,刚才吼叫的狮、狂啸的虎、奔袭的豹刹那被冻结,随后啪的落在地。

然而这时一阵花香的味道掺杂着凌厉的劲势无声无息的在背后而来,

风衣侍只觉全身一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又是位美人。

风衣侍刚想张嘴说些什么

嘘,美人纤纤玉指贴住他的嘴唇。

所以风衣侍学乖了,再也不做声。

你们出动了一百二十位侍卫寻找盲公主已有七七四十九天,空中声音道,可执着到最后的只有号称雪魂的风衣侍,莫非你真如雪的魂那般冷酷?

风衣侍没有做声,这个时候也只能静静的听着。

空中的声音停顿了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

东倒西弯的侍卫们都被抬了下去,场上很快被打扫干净,座位上仍摆满了芬香的美酒,地上仍撒满着金灿灿的黄金,美女们仍在骚首弄姿,就好象刚才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器乐声起,开始走出了很多人,不是很多人,而是很多个风衣侍,

穿同样的白衣,拥有同样的面容,配同样的剑梢,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风衣侍的眼睛几乎都瞪大了,

然后器乐声停,盲公主被人搀扶出来,

荆熙,风衣侍几乎要呼之欲出,可是却喊不出一句话,

这里有很多位风衣侍,一柱香时间内如果盲姑娘能辨认得真假风衣侍,你们两人都能活着出去,否则只有死,空中的声音异常的冷酷,她似是很喜欢看着人被玩弄,声调中夹带着戏噱。

那一行年轻人慢慢走近盲公主,一字儿排开,

风衣侍在对面远远的看着,心中似有万只虫子在啃噬。

空中的人未现身,这个精心布置的局,料想也是天衣无缝了。

荆熙伸出手,摸第一个人的脸、第二个人的手、第三个人的刀,

……然后只剩下最后一位,

最后一位不是风衣侍会是谁.可自己能这么轻易下结论吗,

这关系到两个人的生死.

一刹那,盲姑娘心紧揪,

辨别脸,脸冷清,辨认手,手并不粗糙,辨认刀,还是那把小巧而锋锐的刀,

盲姑娘差点要叫出来,千真万确就是风衣侍,

此时她的心都提到嗓门上,

面前的人脸上渐渐浮现出了笑意,就要大功告成了,怎能不得意.

可,可他的脸色为什么越来越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了一个梨子,冰天雪地里的雪梨,

没错,盲姑娘递了个梨过来,

一个雪梨算什么,如果想要随随便便就是一箩筐。

这是什么招数,接亦或不接,或是当作没有看见,到底怎么办才好,

主人也没有吩咐,风衣侍的一言一行都仿冒过来了,风衣侍的刀也在自己手上,那还有什么没有注意到的呢.

站在荆熙面前的人没有动,他不知道怎么动。

但盲姑娘脸上突然浮现了笑容,这一着真的押对了。

局面瞬间变了,本来是把别人当作小丑看的,现在倒好自己反而成了小丑。

一柱香眼看就要燃尽,面前的人额上渗出了汗珠,这样冷的天气一个正常的人岂非会出现汗珠。

盲姑娘的手已经伸出很久了,

面前的人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拿过盲姑娘递过来的雪梨就吃起来

吃得很快,像是饿了数日,像是狼吞虎咽

风衣侍松了一口气。

盲姑娘也松了一口气,她轻轻的说,真正的风衣侍不在当中。

你确定,空中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是的,我确定。盲姑娘平静的说。

扑通,面前的人倒下了,死时带着诧异的神情。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如此准确的做出判断,空中的声音问。

一个人的面容可以仿制,一个人的声音可以相似,一个人的兵器可以替代,但这个世界还有一种很朴素的情感不可以磨灭。

盲姑娘轻轻的说,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也不是很神秘,因为他若是风衣侍,肯定会留一半给我。

话说完,盲姑娘眼里突然涌出几滴泪滴。

空中半响没有做声

空中的人似在犹豫,又似在思忖。

良久空中低缓的叹了口气,竟参杂着绝望、悲伤、和仇恨。

去吧,风衣侍还好好的在你对面,你们走吧。

话说完,空中传来凄厉的呼喊,震得楼塔上的雪花簌簌下飞。

风衣侍,荆熙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欣喜,踉跄着奔过来。

风衣侍一提劲,发觉点穴已解,忙趋前扶住,

风衣侍,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待在这就像度日如年,

没事了,没事了,风衣侍深深呼吸了口气,我们回家,王等你很久了。

我想父王,我想回家,荆熙说。

第三章:迷离

二年后

王,你为何在此

声音画莺般悠扬而婉转飘过,晨洛缓缓碎步移来

风衣侍没有言语,静静望着城外,城墙内镶有高涅王字样的旌旗迎风飘扬,冷峻的卫士正笔直的站着,远方的天际静得只留下淡淡的一丝流云。风衣侍身形往前倾着,从侧望感觉其像一只未饰任何羁绊的雄鹰,正悄悄在天地间扑棱着翅膀,大有等待飞翔之势。

你倒是回答我呀,晨洛忽然从背后拥住风衣侍,刹那间芬香弥漫四周。

风衣侍微微翕眼,

透过朦胧的眼角,他看到整个地面被大红大红的狐裘覆盖,颜色鲜艳得让人刺目。

高涅国的王,坐在尊贵华雍的金鸾殿上,有万臣、有侍女、有美酒,而你却为何称我王,风衣侍转身,迎着一脸清澈而迷离目光的今洛。

这女子无异于一尤物,秀发轻轻柔柔松散开来,细白嫩颈见不得半点其它色泽,一弯浅浅明眸、澄亮带些炙热,身段竟是出奇的娇美。

呵呵,听到风衣侍的话,晨洛一双柔荑松开,咯咯的笑声透过平静的空气,一圈一圈扩散,随后逐一坠落,连满身狐裘亦隐隐抖动,看上去越发像一只舞蹈的美人鱼。此时如丝的发根漫天飞舞,若有若无的在风衣侍脸旁滑过,留下淡淡浅浅润湿的清新。

风衣侍的鼻翼忍不住微微抽动。

高涅王,高涅王,晨洛喃喃咀嚼着这几个词眼,脸色由红润变成潮红,继而由潮红渐渐变得淡白,眉头隐隐约约流露着酸楚。

她苦笑着后退,后退得几欲跌倒,那鲜艳狐裘像在风中受寒的树叶,簌簌抖动。

抱我啊,晨洛痴痴的望着风衣侍。

风衣侍没有动,数日前的情形又浮现在面前。

那日,幽城主率众面见高涅王,随同来的晨洛先是兴高采烈,待抬头凝望见金鸾殿上的王时,却颤颤抖抖,便要跌倒,一旁的风衣侍眼明手快,身形稍晃,立时扶住。

尔等如此娇弱,风衣侍眉头轻皱。

抱我啊,晨洛的声音在耳畔又一次回响,那粉红莲裙已轻轻贴近地面。

风衣侍在半空中腾出一只手来。

我就知道你绝不忍心,晨洛笑吟吟的望着风衣侍,从上次起,我就知道你已经爱上了我,晨洛的目光迷离而神幻。

伊面容本来就很美,加上这温柔的一笑,愈发妩媚动人。

举手之劳,卑职所在,晨洛大小姐不足挂齿。

卑职所在,晨洛大小姐?晨洛哦的一声,脸上吟吟一笑。

风衣侍,这里不是皇宫,你不属于任何人,而是属于我,也请你叫我洛儿。

晨洛脸色回复红润,一双纤手轻轻拂过风衣侍脸庞,若有若无逗留,随后低头轻轻吻了吻风衣侍,一阵幽兰的芬芳刹时弥漫开来。

谢谢晨洛大小姐看重,风衣侍微微恭身。

风衣侍,晨洛的声音抖的提高了,她盯着眼前的人,显得有些生气,

随后怔怔看了看脸色肃重的风衣侍,又银铃般的笑起来。

风衣侍,你的眼中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色彩,

晨洛贴近他的脸柔声细语的道,这足以让你成为王,你会是王。

迷醉的芬芳又一次扑面而来,在风衣侍愣乎当儿,悠扬的笑声已经远去。

风衣侍正在恍惚间,

蹬蹬噔,沉寂了半响的庭院响起了脚步声,幽城主走了过来。

有没有见到洛儿,他冷声问。

是问自己吗,风衣侍看看周围,周围并无他人。

晨洛刚从花园走过,风衣侍道。

幽城主一脸诧异的望着风衣侍。

晨洛大小姐刚从花园走过,风衣侍又道。

啪,一记响亮而清脆的耳光伴着浓浓的火药味呼呼而来。

谁是王?

高涅王是王,幽城主亦是王,风衣侍没有去抚摸脸上的掌印,任那火辣辣的痛感浸入心底。

这就是了,幽城主的声音在空中扬了起来,晨洛的名字岂可是你等小辈可称呼的,我让你们长长眼好知道什么叫没大没少。幽城主带着一脸怒气拂袖而去。

偌大的庭院,此时又静寂下来,不远处两小厮正悄悄议论着

今年的晨洛大小姐并没有多大变化

听说是得了一种什么怪病,一时清醒一时疯疯癫癫的。

绝美的人啊

娘的,我打从娘胎出来就没见过迷人的身材,尤其那白嫩的肌肤、圆翘的屁股,啧啧,是个男人都想摸一下。

嘘,两小厮看到风衣侍从庭院那头走来,慌的噤声,低头快步离开。

晨洛的病还未见好转吗,如果说没有康复,为何和我说话却不见得含糊

眼神,王,晨洛为何称我为王?

我的眼神,王,王是什么?

王代表着权势、地位、财富?风衣侍脑海浮现幽城主的身影。

我会是王吗

风衣侍若有所思的缓缓走过庭院,晨洛飘远的声音又一次在耳畔回响,

王,我还会来看你。

(四)猜疑

姓氏:风衣侍

出生地址:雪地获救

个性:未知、神秘。

特征:永远穿着一袭白衣

剑法:不详,招数无人能识,出剑见血,归梢纯白,绰号雪魂。

显赫经历:两年前,一百二十位侍卫出城寻找公主,最后独剩其一人带回公主。

社会关系:妹风衣碟、疯婆婆,均已卒。

备注:每年七月七日其必到风衣蝶坟前拜祭。

风衣侍的资料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密室内显得极其宽敞,大红狐裘铺成的卧塌上侧身躺着一个人,似睡似醒的眯着眼睛。

旁边一位年轻人正静静的斟着酒,

眼看炉里火显得小了,年轻人把衣袖轻轻挽上,伸出纤细柔和的手调了下炉火,

火焰又慢慢燃烧旺起来。

这种旺并不耀眼,就如只有年轻人这样纤细的手才得煮出这样的淳酒般恰到好处。

躺睡的人并没及时饮酒,事实上饮也算不上,只能称啜、称抿。

即便如此,年轻人将酒热了小心的倒入小酒杯,待凉了又重新煮。

天底下岂有如此耐心的人?

七北,卧塌上的人低沉的道,你给我的就只有这些。

是的,王,年轻人谦恭的回答,声调不是很高,伴着说话开始咳嗽起来。

个性、刀法、特征?,卧塌上的人徐徐坐起来,

高涅王身形高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他的脸上似乎还带有笑容,任何时候任何人都能见到,有些人天生就有这种笑容岂非要怪他。

他身上穿有一件华丽的虎雕皮,代表富贵与地位,高涅国的王岂非没有资格穿这样的雕皮,不但有,而且这样的雕皮,颜色、规格在高涅国没有第二件,事实上又有谁敢冒这个胆仿制一件?

是的,七北说。

高涅王看着年轻人拿壶慢慢斟满银色酒器,然后接过来,慢慢啜了一口。

风衣侍是我从雪地救回的孩子,高涅王说。

七北还在静静的倒酒。

他虽然在我周围,可我有时候感觉他很陌生,陌生得我一点都不认识他,

高涅王稍稍停顿下喝送在嘴边的美酒,然后一饮而尽。

这些年来风衣侍一向忠心耿耿。七北说。

如果不出问题,我倒认为有问题,高涅王自言自语的叹道。

还能收集到他的另外一些资料吗,高涅王随后问。

不能,七北摇头。

高涅国第一情报高手,如果都不相信那还能相信谁,

所以高涅王只是将眉头皱了皱,没有再问。

七北将酒器轻轻接过,又轻轻放回银盘,随即举手拍了拍,

一行女优抱着琵琶款款走来,阁着帘帐坐在对面,稍稍停顿,便开始吟唱开来。

吟唱的是宋代苏轼的词《定风波》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七北一旁,垂手而立。

一曲罢了,高涅王没有吩咐,没有说话,似乎睡着了,

女优们面面相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在一旁踟躇待着。

七北静静的立着,神色间没有一点焦急。

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这就是七北的风格。

所以即便卧塌上的人再怎么不作声,女优们再怎么等待,七北恍若无闻。

良久,高涅王缓缓抬起手来,七北上前,尔等都退下去吧。

喏,帘帐起,女优们轻轻的将乐器理好,轻手轻脚走了出来,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天下东有高涅、南有扶脂、西有蝉国、北有前秦,现扶脂已被高涅收服,蝉国又对我国表忠心,料其也不敢多加造次。高涅王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骛与锋锐,惟有前秦是吾之唯一劲敌,如果不挫其锐气,终将从为吾等之大患。何为愁,何为忧,此即为愁,此即为忧。

卧塌上传来一重重叹气声。

王,江山迟早是你的,七北低头道。

哦,高涅王沉吟了一声,若是吾等下属都如七北般能人能将,夺取天下自然如取囊中之物,最…最担心的是人心,高涅王仰头似有所思,然后正色看着七北复道,人心你知道不,它凝聚起来可以拥戴你坐上高高的位置,而且固若金汤,但它一旦松散了可以让你拼命垒上的一切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前秦之所以强大就在于此,其子民精神与意志都拧成了一根绳.末了,高涅王的声音低缓起来,今天下是高涅和前秦之争。

七北又开始静静的煮着酒,就好似煮酒就是他一生的任务一样。

七北,高涅王看着他,为什么每次谈到这些话题,你从来不说自己的看法,

这是因为七北出来不知道什么才是是,什么才是非,也不想理这江山谁得志,谁失意.七北边说边将酒慢慢倒入另一酒器中.

以后若我统一天下,我将赐予你一半江山,你意如何?高涅王眼睛眯成了一根线,确切的说不是线,而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王已经知道七北的答案,七北没有抬头.

是吗,高涅王含笑到,他的视线扩散然后成为一道奇异的光芒,渐渐隐下去。

跟我这么长时间,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七北跟着寡人征南闯北,又忠心耿耿为寡人出生入死,只是纯粹的为了验证自己的刀法,寻找一个可与媲比的对手。

高涅王注视面前的人,

换了天下人,也没人相信,就连我有时候也怀疑自己,七北仍旧不紧不慢煮着自己的酒。

你也怀疑自己?高涅王疑惑的问,似乎对七北的话越来越感兴趣了.

是的,七北点头,可如果一个人从小就会使刀,而且一生用刀,他的生命不是为刀而存在又为什么而存在?

高涅王表示认同,心底又多了几分轻松与愉悦,然后话题一转,风衣侍这孩子也像你一样是个孤独的人,自从被我救回后,他就经常喜欢一个人待在雪地,而且一待就是一整天。兴许他的剑法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没人帮他请师父,没人教他剑,他的剑术就如此精绝,你说这孩子该有多可怕,高涅王凑近过来,眼盯着七北。

小的明白,七北说。

哦,是吗,高涅王突然笑了起来,身上的狐裘又紧了紧,这天气有点冷啊,说这话时,好似真的有风吹过般,

来人,斟酒,高涅王对外喊道,然后回头,脸上浮现笑容,我难道不应该为你的刀敬一杯?

这回七北没有拒绝,竟破例举起了酒杯。

(五)试探

风衣侍睡的处所是挨近马厩的院落,风衣侍并不习惯居住府邸。

高涅王让风衣侍选择了这个院落,王的言语里含有不容抗拒的意味,而风衣侍似乎又是个习惯听从命令的人,尤其对王,所以风衣侍应答,他弯身可见的脊背上闪烁着高涅王一串串尊贵的符号,那些符号跳跃着唰啦啦浸入风衣侍的心底。

我是你的,王,应答时,风衣侍听到自己全身的声音都在颤动。

响午的风晕晕欲睡般吹来,茅棚在风中微微抖动。

蓦地,茅棚的马突地挣脱了缰绳,纵身跃出马厩,哒哒哒朝风衣侍奔来。

灰白与红褐色相间,马鬓散乱飞舞。

跟随马后,是茫茫不着边际的冰河,

冰河里是刺骨的冷水,万丈高的浪花在奔腾咆哮。

风衣侍只觉视线一片迷朦,两耳被呼呼啸风吹得生疼,

眼睛被浩瀚的冷气冲击,酸涩得几乎让人直落泪。

良久,红褐马来到风衣侍跟前,它驮着金碧辉煌的头盔,华丽坚实的马鞍,纹丝未动上好的战袍。风衣侍张手欲问骑上将士为谁,又将往何处。

扑嗵,红褐马双足跪地,巨大的冲击力形成急速的旋涡,在地面卷起道道灰尘。

它瞅眼深深扎在腹部兀自不止的箭镞,眼里流露出痛楚的神色,随后轰然倒下,冰河亦被血染一片,漫天满地的血腥无处匿藏地袭来。

风衣侍只觉自己犹如掉入一口深不可测的冰窟,冰窟里上下都透露着冷气,冷寒得让人无法呼吸。

迷迷糊糊中,红褐马贴近风衣侍耳边。

你是我的王,红褐马说。

你是我的王,红褐马吐着最后一口气。

风衣侍醒来,摸摸剑鞘,剑还在。

周围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急速退去,

空中有鸟的湫鸣,马棚静静里立着,慵慵懒懒嚼着草根。

偶尔马儿抬头,看看面前的人,又漫不经心低头嚼开去。

风衣侍,

就在风衣侍楞神当儿,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这呼唤平淡无奇却直击风衣侍的心灵,让其全身的细胞都为之倒竖和揪紧。

王,风衣侍脑海里瞬间显现一个词眼,不等犹豫,其纵身跃出马棚,循声急速而驰。风吹得发根飞舞,风衣侍的神色显得愈发凝重。

现在即使面前有铜墙铁壁,自己也会穿越而去,赶赴王的身旁。

多年前,自己的命就属于王了。

很快风衣侍见到了王,

此时的高涅王险象环生。

蒙衣刺客的软剑在风中咻咻吸着冷气,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一脸惶恐的高涅王绕着梁拄左躲右藏,惊魂甫定。

那惶恐不由的让风衣侍担忧,

那担忧不亚于溺水的孩童无助的神情,让人心生隐恻。

自己和王没有血缘关系,但有一点是事实,没有王,就没有风衣侍。

风衣侍的剑在耀眼的青剑逼近王时出鞘,

一道无形的屏障刹时挡住了锋锐的剑华,原本银蛇般的舞动青剑,逼得王手忙脚乱的青剑渐渐黯然失去光泽。

风衣侍,如果某天,我是说假如有刀刺向王时,你会为王挡住吗?

很久的一天,夕阳西下,站在城墙上的高涅王望着远方。

是的,王,请你相信,倘偌如此,首先刺入的应该是风衣侍的胸膛。

王笑了,王的笑掺和着墙垒纷纷下坠的粉屑,飞扬在风衣侍的额前婆娑起舞……

风衣侍,此时高涅王的声音有些颤抖,

见到自己的侍卫,高涅王惶恐的神色刹那转为惊喜。

快杀了他,高涅王颤声紧紧攀住风衣侍的一肩,高涅王手心的汗丝正慢慢侵渍风衣侍的全身,高涅王嘴中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会的,王,风衣侍心中道,然后轻轻挥出了剑。

剑光在闪耀,剑气在回旋,

抱我啊,晨洛痴迷的在身边呵气,吐气如幽兰。

我还会来看你的,今洛柔嫩的双手盘旋在双肩。

蓬,剑在风衣侍的目光中不偏不绮飞起,在视野里一个来回,漫天的血雨刹那纷飞,点点滴滴沾在风衣侍身上,只见血丝如灼灼桃花明艳,过后有如樱花般淡淡渐隐而去,

当,剑准确无误的入鞘,风衣侍的白衣依然胜雪如初。

抓刺客,抓刺客,四五个侍卫匆忙赶来,看到的却是高涅王的狼狈和风衣侍的出剑。

王,为首的正要说话,却听到头颅断裂的声音。

他们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已齐刷刷倒下,漾在他们脸上均是诧异的神情。

王,不知什么时候院落里又多了个年轻人,苍白的脸、苍白的神情、苍白的刀。

七北,高涅国第一刀客。

风衣侍一征,定睛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为年轻人的突然出现感到惊奇,让自己惊奇的还有年轻人的刀法。

青石,三人落坐,石上摆着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两旁的侍从给三人斟满酒,高涅王率先端酒一饮而尽,风衣侍没有动。

把刺杀没当作一回事,刚刚性命处在生死攸关,而现在还能泰然自若坐在这喝酒,有这份胸襟、这份豪气,有这份胆量的,看来还得非高涅王莫属。

是否查到了刺客,高涅王问

前秦爵的门客,七北继续倒酒。

前秦爵,今天下分三主,高涅、蝉国、前秦,惟有前秦一直与高涅争斗最为激烈,却不想今日又使出如此手段。

风衣侍,这件事你如何看?高涅王望着风衣侍。

若有人对王不利就是对风衣侍不利,若有人与王作对就是风衣侍的敌人,风衣侍冷冷道,

说得好,高涅王击掌而叹,来,当浮一大白。

风衣侍自然一饮而尽。

酒,酒是好东西

有人借酒消愁。

有人纯粹饮酒。

有人酒量不好,偏偏醉不倒。

有人海酒量,却偏偏酩酊大醉。

喝酒喝一种心情,有心事的人岂非容易醉?

风衣侍躺在草跺上,刚刚只喝了一小盅,头却晕得厉害。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一个来去如鬼魅的人,七北。

侍从是无辜的,为何他们也非得死,风衣侍仰头望着上方的天空。

你几时看到过王像今天这般仓惶失措,七北道

没有。风衣侍道。

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七北说。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看到人的不再说话?风衣侍问。

七北沉默

王对公主平安回朝似是不乐意,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风衣侍问。

有时知道得太多会多些痛苦。七北说。

一个人的猜测到最后接近真相才让人更痛苦,风衣侍说。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王下个月初要到睡莲城看望荆熙,王让你一道去,而我则负责邀请天下画师。

七北背过身走远。

荆熙,盲女,公主,风衣侍的心头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有一块微小的石块轻轻从心头划过一般,有种酸酸而隐隐的痛。

(六)鬼刀

金鼎里的碳火烧得正旺

室内却有比温度烧得更旺的地方,这温度烧得更旺的地方来自龙凤塌,龙凤塌上除了年轻人之外,还多了一个叫千瑶的女人。

苗条的身段,娇好的面容,细嫩的皮肤,那是叫男人一眼难忘的女人。

年轻人没有例外。

塌上女孩似乎睡了,她睡着的时候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与迷人的笑容。

这样的女子美得竟然睡着的时候也同样美。

年轻人离开床塌、来到碳火旁、然后小心翼翼拿出一把小刀。

这把小刀锋利而亮泽,江湖上很少有人再来试这把刀,充满了深深的觊觎,凡被此刀沾染上关系的人会遭到不休不眠的追杀而无处匿藏。

多少人因为此刀在半夜被噩梦惊醒,

多少人被此刀吓得魂飞魄散,

多少人甚至咬牙切齿的说宁愿负天下人也不要负此刀。

可谁又能知这把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刀的凌厉岂非不是由人来掌控?

现在刀的拥有者正用细纱轻轻擦拭着,

年轻人擦拭刀的时候神情专注得像对待自己的情人。.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人慢慢在穿绣花鞋

然后一双细白如嫩藕的纤手已揽上了年轻人的双肩。

我所知道的七北,除了喜欢女人,就是喜欢刀.千瑶轻轻的说。

七北自小学刀,也离不开刀。七北全神注目着刀梢。

江湖上多崇拜英雄与权势,你却无动于衷,这江山的主是高涅王或是前秦爵,你不在乎?千瑶问。

七北回头看了下千瑶,你是第一个和我在一起的女人。

千瑶移开双手,隐隐叹口气,正是和你在一起才足以了解,但若有一天让真的让你从刀与女人两者之间作出选择,你会如何做。

只要有我存活的一天,就没有这么选择的一天。七北肯定的说。

我是说假如,千瑶幽幽的道。

刀,沉默半响,七北回答。

闻言,千瑶身子震颤了下,眼里突然滑出两行泪来。

夜色越来越浓,更声敲过三次时,千瑶看了看塌上睡熟的七北,下了塌换上黑衣悄悄掩上门走出来,然后一个纵身飞上屋檐,循着东门奔去,完全不似刚才那个纤弱的女子。

东门一室仍亮着桔黄的灯,貂皮塌上的高涅王斜躺着,像是睡着了,外面风呼呼刮过来,炉火摇曳不定。

四周一片安静,

一身影翻身落下,不吭声,不言语,不挪动,只是垂手而立。

良久,高涅王伸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马上有丫鬟送上了茶水与点心,这些人好象就一直守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一样。

高涅王挥了挥手,旁人又退了下去。

情况如何,高涅王问,

义父,七北不是一个对权力感兴趣的人,在他眼里只有刀,黑衣人正是千瑶。

不要被表面疑惑了,高涅王缓缓喝了口茶,又放下茶几,

不知义父为何对七北如此忠心耿耿之人还有猜疑,千瑶道,

放肆,高涅王突然庞然大怒,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千瑶神情一变慌忙跪了下来,

起来吧,高涅王看了看千瑶道,你听说过夺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这句话吧,

女儿自然记得的,千瑶低头说。

记得就好,高涅王道,前秦的攻克指日可待,这不是难事,最重要是身边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义父的权力越大,就越感觉到孤单,对周围的人越来越恐惧,感觉他们都要背叛自己,是以不可能加以防备。如果没人和义父争夺天下了,义父觉才睡得安稳。

千瑶默然。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高涅王略带倦意地说,

千瑶应诺而去。

(七)第一画师

细细索索的声音传来。

哗啦,惊飞的鸟群扑愣着翅膀迎向高空,一字儿排开的羽翼重叠起来,如连锦叠嶂的山峦,鲜活而灵动。

在水印般若隐若现的云端可以看到一飘渺的屋瓴,庭院里灼丽的海棠花洒满一地,纤细柔嫩的花骨间盛开着少女似嗔怪似幽怨的眼神,那眼神稍稍眨动,便咕噜咕噜溅起串串明珠,柔嫩晶莹的色泽让百鸟屏住呼吸几乎忘记了啼鸣。

城蝉,如果人世间可以选择,我愿意放弃所有和你在一起,

离别,黄昏,两人偎依在淙淙的流水旁,羚天无限爱意的看着边城蝉道,

羚天,边城蝉一双柔荑轻轻掠过丈夫额前的头发,映现在她眼里的是一张沧桑而消瘦的脸,

你是画师,且为天下人而画吧,这世上不能再上演太多妻离子散的噩梦。

城蝉,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你,羚天道。

不要这样说,边城蝉一双纤手贴住羚天的嘴唇,眼里涌出点点泪花,我们会有重聚之日,我的王,我等你回来。

我的王,我等你回来,

羚天缓缓闭上眼睛,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滑落。

咳、咳、旁边有人咳嗽起来,这人身形消瘦,白皙的手指,苍白而冷酷的脸,他咳嗽时更像一位老人,先是小声的咳嗽,然后咳声接二连三,既而咳得弯下了腰,良久才平复下来。你很难想象这人有什么不凡之处,可这人却偏偏是高涅国的第一刀客,并被奉为座上宾。

现在七北一脸歉疚的望着羚天,为惊扰羚天而愧疚。

追求艺术的人可以想的天花乱坠,做得荒唐透顶。

七北是个刀客,七北并不懂艺术,但七北对艺术者一般都很恭敬,七北知道隔行如隔山,刀客和艺术者两者是不可能比的,刀剑有高低之分,艺术也有精妙之处,是以每一个人都不容小觑。

在高涅王面前是个臣子,在风衣侍面前是个刀客,在画师面前是个很谦虚的人

七北被誉为高涅国第一刀客,并不图有虚名

先生,我们该动身了,七北眼色一片柔和,七北的声音更象一细小蚊虫,又像是情人之间窃窃私语,让人觉得有说不出的温暖和舒畅,

祈长身影,忧伤的皱纹,一张落寞的脸,两耳根的头发轻轻佛动,似乎在倾诉着某个故事。这个故事定然同样忧伤,这就是第一画师,这就是以一幅宁静深远的《瀑美人》而名动高涅国的第一画师了。

数年前,七北见到过那幅画。

潺潺的瀑流宛若长虹,镶在半空,似丝似线,若有若无,

天然的瀑池不断涌现出水中游鱼嬉戏时吹起的水泡。

半裸的少女悠闲的梳理着垂在手心的柔发,光滑的酥背吹起原野的风,浪花在少女纤纤手指划过轻轻低落,咯咯串起天真灿烂的笑声,一缕缕飘过松涛,飘过深山的寺庙,飘向杳远的天际。

也是数年前,七北知道了有关那幅画之间的故事。

深居香闺高涅国第一美人边城蝉决定出嫁,未想到一向以宛丽孤芳自比的边城蝉,简单的一颦一笑,便足以勾起人们无尽遐想的边城蝉会出此言,当时惊煞了天下,

时许多文人墨客,王侯将相,三教九流蜂涌而至,贵貂虎裘,香水名马,珠宝首饰,百样涌现,只为博红颜一笑,爱慕崇拜,表白诉衷如氤氲的水气萦绕边城蝉身旁,

没人想到边城蝉芳心暗许羚天,要知道虽然郎才女貌,但是两人似乎都没认识过,

这些自然是人们的想象,只有边城蝉清楚,那瀑池边的少女正是自己,自己一次采青无意中被羚天画了下来,

而那时自己的一颗芳心早已暗生。

知情后的世人方恍然大悟,无数人羡慕与祝福这段姻缘,一些贵公子甚至收敛起平日的嬉闹,带上书童,到深山去居住,期冀能上演一段旷世情缘。

恩,羚天点点头,是我们动身的时候了,羚天仰头幽幽的望望灰青色的天复幽幽叹道。一浅一深的脚印已经走远,瓣瓣海棠花跟着无声无息的飘落似迷醉的眼在忧伤的哭泣,一片片随天翼的脚步,一同进了睡莲城。

迎海棠岛第一画师

银铜色的梆缒披着霜辉在午夜的寒风中敲响,防城河的墙屑在将土拖长音的声高调中簌簌而落,渐渐迷离那从门缝中探出张张好奇的脸。

那俊逸的人是谁哟,我们英明伟大的王何时才能结束他那深沉旷世的爱,一位年老的妇人,看着羚天,七北慢慢走过,不禁扼腕叹息。

稚童清脆的哭泣声飘荡在空中,妇人们捎捎掩上门,转头照顾稚儿,哄着稚儿入睡,

端祥着稚儿熟睡的模样,红通通的脸庞,妇人们忍不住抹泪,以后不要学画啊,孩子。

古色古香的门帘揭起,七北欠身作请的姿势

羚天走进室内,微微抬头,便看到软塌上坐着的一个人。

王,我等你回来,边城蝉的声音遥遥传来,

万千情思从她明亮的眸里涌动,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门帘一同响起。

(八)睡莲城

我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荆熙。

我有双细嫩润滑的手,有张洁白如玉的脸,

我应该像边城蝉一样被誉为高涅国第一美人,

而不是因为我的地位显赫被誉为公主,

因为我同样有着浅浅的酒窝,同样也会为心爱的人牵肠挂肚。

父王,边城蝉真的有那么美吗?我曾经问过,

是啊,父亲感叹道,边城蝉到溪边,便会有鱼儿争相涌来,边城蝉唱歌,百灵也会止住鸣叫,边城蝉沐浴,日光甚至舍不得投射到她身上,生怕灼伤她的肌肤。

荆熙和边城蝉相比,谁更漂亮,我调皮的问,

当然是我的宝贝女儿咯,在父亲心中,只有荆熙最漂亮,说到此,父王和我都笑了起来,

然而,这快乐的时光并不长久,数年前一场浓烟吞噬了我的眼睛,束缚了我视线的自由。

你还有一位姐姐,父王抚摸着我的头,她的名字叫景西,说到这时,一旁的父王总隐隐叹气,那摇头晃脑满口胡诌的风水先生,早已因父王的勃然大怒而身首异处,只因为他说所谓荆熙,景西,只能有一个存活下来,风水先生临死前的呛呼,让父王愈加烦恼。而十年前的夜晚,却阴差阳错的印证了这句话,我失去了母后,同时也失去了姐姐。

我不知道世上是否真有如此离奇的巧合,但我知道风水先生是因为被揭露为前秦爵派来的奸细,而困兽犹斗般的作诅咒,我也知道我爱着我的姐姐,是如此的深爱,深爱她如花的面容,深爱她昙花一现的生命。

我是在三天三夜后醒过来的,那时我睁开眼却觉得四周迷茫忙一片。

父王,我的眼睛,我拼命用手抽摸外面的世界,

我害怕这个陌生黑乎乎的世界。所以我拼命的哭着嚷着,

荆熙,父王牵着我的手,弯身柔声安慰我,许诺给我造一座城堡。

在我还在美好憧憬时被神秘人掳去,归来时,父王便叫了辆马车,让七北陪我到了这个地方,睡连城。

刚来到这个地方,我笑了,很惬意的笑,知我者莫若父也,我在心里重重吻了吻父王,这里宁静得听不到半点声响,我整天蜷缩在汉白玉攘成的软塌,身上盖着的软绒让我感觉柔而温暖,我爱睡,她们说我睡觉时更像一只慵懒乖训的花猫,在城堡里除了七北,还有一只花猫与我作伴,它也总是乖顺的睡在软塌旁,我不知道是否它也被我同化,我的手心不知为何总是掺着汗丝,汗丝渗出来时像一只只蠕动的小虫,润泽而清晰,

公主,你是位善良的人,七北对此解释说,

睡醒时,我能独个起来。这城堡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皆是用红地毯铺成的地面,我早城堡来来回回摸索,一阵子下来我慢慢熟悉了这座睡连城,在这里,我很惊惧一个地方,那是下楼转弯处一道暗室,曾经我穿过那,里面有许多轻盈的门,人稍稍触碰到便能听到不停旋转汇成的一个声音,你记起来了吗?当时我吓了一跳,慌忙避开。此后每次经过我都犹有余悸。

他们说灾难或凶险来临时总会有预兆之状,譬如当一个人生命殆尽时,天空便会有一颗星星损落,譬如一位母亲因未能找到自己迷路的小儿甚感凄凉时,便会有电闪雷鸣,我不知道这是否是真的,但我宁愿相信。因为在悠悠岁月,有限的生命经不起太多的尝试,果如其然,一场血腥在细雨连绵时节悄然而至。

父王决定在高涅国上至王亲中戚,下至平民百姓,征集画师,为自己的女儿荆熙做世上最美丽的画,要求充分流露出荆熙的所思所想。

据高涅国一占卜老者道,这是一道带有神秘色彩的作品,其难度之高不言而喻,老人说这话的时候,言语间有些隐涩,欲吐欲止。

这一消息声势之浩大,范围之广,影响远远高于天下第一美人明遴出嫁。

许多人纷纷前来揭聘,但都让父王很失望。一怒之下,父王声明要召天下所有有名的画师。

我心中呜啦呼唤千万遍,称颂父王万岁时也闪过难以明状的娇羞,我终于可以让关心我的人和我关心的人见到我的美丽,那人冷冷的神情和语气,总会让我莫名的心跳和无言的惊喜,父王无形中满足了我小小的虚荣,但我错了,父皇总是勉强的望着我的笑容,父王落寞的眼神总会挤出几分苦涩,然后转身叹气,他似乎不愿赤裸裸接受一些现实,那些曾经使他下定决心,原来数年前,有些人就被注定了宿命,日升日落,花开花谢,日子于他们而言,只是一种过程了,譬如我。

血腥迅速在充斥,这个季节显得尤为萧瑟。

高涅国精锐的侍卫出动了近乎一半,城墙四处贴的都是悬赏或督促令,那些成名的画师各自人心惶惶,所幸侍卫们并未加为难,反而以礼相邀,可当这些踌躇满志的画师步入殿中,便再也无音讯。

我根本不知道我的世界里发生了什么事,

只闻芬芳的墨香阵阵传莱,耳边有画师颤抖声音,

公主,这是我为你作的画,画师战战兢兢递过画板,

我用手细细去摸索去感受画板上的人物,尔后摇摇头,

画师瞬间神情惶恐,他四周张望,籍以躲避,但嘴尚在嗫嚅,便倒在了地,

咕咚,七北的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脆耳的弧线,然后缓缓回鞘,

血雨的气息在我面前吹过。

哗啦,我无力滑倒在地,肺里翻江倒海般闹腾,五音杂味齐涌,

我禁不住重重的呕吐。

公主,我会为你除去每一个不能让你满意的人,七北说。

荆熙,我会为你画世上最美丽的肖像,父王亲吻我的眼睫。

不,我凄楚的摇头,父王,七北,画师,面前所有的一切都让我陌生,让我难以置信,这些来自天南地北的人,和我没有任何瓜葛的人,却因我而遭受不幸,在赤裸裸残酷的现实面前,我宁愿自己永远是一位不谙世事的痴儿,痴呆呆的生,痴呆呆的活。

但我不能,我有着鲜明的思想与灵魂,所以我不能呵。

他们的生杀于是掌握在了我的手中,

这该死的画像,我不要这画像。

我胡乱的挥着手,然后失足跌倒。

不要理我,不要理我,我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

让我滚得晕头转向,让我跌得遍体鳞伤,让我把一切都忘了吧。

王,七北望着父王。

父王背着身没有言语。

数道帷门仍在旋转,我任帷门将我的手刮得生疼,我是一位弱者呵,为什么我不会撒谎,说每幅画我都喜欢,或者学会撒谎也好哇,违心的谎言能将人拯救,为什么不能去做呢。

可七北,七北的刀比任何一句犹豫的语言都要锋锐,

七北的眼永远瞳亮,

七北的耳永远灵敏,

我躲不开七北,我躲不开父王,

或许数年前的一个夜晚就注定了不可避免的结局。

(九)

风衣侍起得很早,睁开眼时,

高涅王背对着站在风中,

两人没有说话,一前一后走向曲幽的小径,

丝丝的寒意迎面袭来,风衣侍忍不住一个激灵,迎向睡莲城的方向落地的树叶,纷飞起舞,风衣侍抬头从枝与叶的缝隙里眺望,纤细分明的脉胳边缘,隐现出一座古朴的城堡,直耸云宵的屋瓴,宛若持银皿的少女让人连生无尽遐想。

高涅王已径直走入了城堡,风衣侍待在门口,然后便看到一张脸,一种眼神,

脸苍白落寞

只是眼神,眼神能让人瞬间变得乖驯,它从风清云淡中涌来,冲散了所有焦躁与不安,取而代之是宁静与祥和,

所以风衣侍的心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那眼神只是和风衣侍稍稍对视,便攸忽而去,

然后风衣侍闻到一阵墨香,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转头,看到软塌上坐着一位少女。

风衣侍穿过大厅,就要朝软塌走去,

一旁置的水晶灯晃晃欲坠,风衣侍探出手臂,慌将扶住,

正在涂染颜料的眼神瞥了过来,

风衣侍,那眼神自言自语嘟哝了一下,似在为风衣侍的轻率而感到生气。

风衣侍,坐在软塌上的少女听到那声音,禁不住大喊起来。

风衣侍和刚才那眼神唬的吓了一跳,同时回望。

风衣侍,荆熙小鸟般飞过来,半途中却像断线的风筝缓缓下坠,

哎哟,荆熙重重跌倒在地。

风衣侍身形一晃,疾步上前,冷不防水晶灯哗哗啦啦摔倒在地,

那眼神随即开始大声嚷起来,喵呜,花猫也在这当儿嗖的蹿离开去。

荆熙,风衣侍轻轻刮了刮荆熙的鼻翼,

少女鼻翼轻轻抽动,内心万分惊喜。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是不是你嫌弃荆熙了,不要荆熙了,

少女的神情开始黯淡。

风衣侍落寞的心中似乎有一阵风吹过,随即听到了荆熙垂下眼脸的声音,

当世上所有的人都将荆熙看作是一信肓女,可以认为她对世上所有一切都不闻不见,而独独自己能看到景熙灰色瞳孔里涌动着真情,知道荆熙眼里流落着委屈,这就是自己所认识的荆熙。

漫天雪地,一女孩踉跄跄跑来。雪花飘落,她的脸庞冻得通红,却丝毫掩掩饰不住兴奋,

嗵嗵,男孩从隐约可听到的脚步声中挣开疲惫的双眼,几日滴水未进,使他饿得头晕转向。

给,小女孩望着他,将手中的雪梨递了过去。

男孩先是怯生生的,随后一把夺过,蜷缩一旁狼吞虎咽般开来。

你慢点,你慢点,小女孩胖胖的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

他大口大口咽着雪梨,然后抹了把嘴,朝小女孩友好的笑了。

几天后,他被王发现,成为了王的侍卫,

如今男孩已经长大,而荆熙明亮的眸子从此不再闪烁。

风衣侍搂过少女,感觉她在不住的哆嗦

风衣侍轻吻荆熙的眼睫,心中涌起一阵阵难言的忧伤。

风衣侍,带我走好吗,我不想呆在这个地方,荆熙偎依在怀,仰头问。

哥,好几年前风衣侍似乎也听到了妹妹风衣蝶同样语调的呼唤,风衣蝶挥着手,风衣蝶将花插在头上,风衣蝶在咯咯笑。

哥,我会是公主,我是公主,对么,风衣蝶澄亮的眼眸望着自己。

是的,衣蝶会是公主,衣蝶将永远生活得无忧无虑。

哥对我真好,风衣蝶灿烂的笑了。

风衣侍缓缓闭上眼,紧紧拥住荆熙,泪悄无声息的滑下来。

(十)密室

画,大大少少的挂画

一进室内,人首先看到的就是画:精致的画铀,整齐的画幅、鲜艳的丹青与令人沁脾的墨香。

最吸引人的是画中的人物,有月下美人、有坐在牛背上吹牧笛的少女、有蹙着眉沉思的冰美人、有舞动丝绸的名伶、有倚在窗前思春的少妇……,尽管是画像中是同一个人,但画师选点各有千秋,想要流露的想要表达的内容也各有不同.

这里并不宽敞,布置却极为雍荣华贵。

满地都是柔韧耀眼的红毯,室中央,悬挂的赫然是蝉族朝贡的南明灯。

灰青的灯脊点缀些许灿烂的小花,周遭灯火噼噼啪啪绽开

于是点点淡淡的晕黄,在空中弥漫,隐隐约约映照着四周每个角落。

可是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画,这画为什么画的是同样一个人?

答案似乎就如闪烁的火光一样摇曳不定。

绘画一事,可有新的进展,高涅王慢慢看着悬挂的画,转过头来问。

王,至今为止,没有一幅让公主喜欢的画,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恭敬回答.

灯光将王的身影拖得颀长,风微微吹来,身影顿时变得影影绰绰,背对着哑奴的高涅王没有言语。数年前的一幕却如摇曳的火光,在风的吹拂中一幕幕浮现开来,渐渐清晰分明。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高涅王一行出巡因暮色已至,不便回宫,在幽城主盛言邀请下,便下塌在凤凰城。当晚美酒佳肴,笙歌曼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席间幽城主之女更是献舞助兴,又成了当晚的一道风景。

夜深,香闺里散发着淡淡的芬芳,一张华贵软塌上躺着一位少女。其长长的秀发温温柔柔自然披散,胭脂水粉显然还未褪,芳香依然徜留在少女香唇,阵阵清迎面而来,嫩藕般的粉颈还系着小巧玲珑的项圈,浅浅酒窝酿着天真的笑容,像是在梦中和意中人在幽会,被单滑落一角,粉臂露了出来。

门轻轻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在经过庭院时,他似乎听到落塌处隐隐约约有叮叮当当的声响,却没有留意,而是径直走向软塌……

失火啦,失火啦,呼喊声传来,外面火焰一片,人群闹哄哄的。

窗户树枝摇曳,有身影晃了晃。他不经意的一瞥,仿佛是一位小女孩的目光,仿佛是荆熙的目光。坏了,他脑海念头一闪,仓惶的追了出去。漫天满地的烟雾迎面而来,瞬间例迷漫了整个院落。哎呀,他听到有人低呤的声音,然后听到呼天呛地的喊声。

烟雾慢慢褪去,高涅王落塌之处已烧成一片尘土,幽城主惊惶未定站在那里,狠狠扇着自己的耳光,哭呛着向高涅王陪罪。

在那晚,高涅王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也失去了自己的女儿

而荆熙也是在三天三夜才苏醒过来,即使经太医尽心尽力抢救,但她的眼睛最终从此不再闪烁。

王,哑奴小声呼唤着。

哦,高涅王略略迟疑,随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王,这些日子公主起居饮食和平常一样,只是仍旧闷闷不乐。哑奴轻声道,

你先下去吧,高涅王缓缓的叹口气。

哑奴应喏而退,

高涅王怔怔站在画幅前,

七北,高涅王朝外叫道。

一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高涅王说了几句,七北的心情却愈发凝重,饶是如此七北的神色依旧出奇平静

高涅王要将千瑶嫁给前秦世子,高涅王要联合凤凰城和海棠岛,这一切都只指向前秦。

灯盏里噼噼啪啪闪烁着火星

羚天开始着手描绘画像了。

风衣侍站在对面静静的看着软塌上的少女

高涅王走来。

见过公主了,高涅王侧头问。

是的,王,风衣侍眼里一片柔和。

荆熙是位公主,高涅王意味深长道。

王,荆熙是风衣侍的恩人,王是风衣侍的父母,风衣侍自小孤苦伶仃,从来就不敢多想。风衣侍道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高涅王满意的叹口气,然后转头看着风衣侍,你救过荆熙,荆熙对你有好感我知道,但荆熙是我唯一的女儿了,我希望全天下都知道我高涅王有着一位多么美丽的公主,她永远都不能被取代,她永远都应该被后世赡仰。

王,你已经做到了,荆熙是位公主,天下人皆知。只是赡仰之名只能由后人评说,并非简单的人为制造,风衣侍看着一脸冷峻的王,心中有个声音在不停的蹿动。

风衣侍,你知道吗,高涅王喃喃自语,荆熙嫁的应该是位及人臣的王子,他能够给荆熙带来尊贵和荣耀。这样荆熙不会像平凡人一样,为生活而颠沛流离,为生存而风餐露宿。荆熙不该和心爱的人受苦受累,所有这些的实现,你及其他人都不能给予,只有王子。

风衣侍心里阵阵揪心的痛,王,我能理解你深沉的父爱,荆熙是位公主,她应该生活得尊贵荣耀,但普天下的臣民都是你的子女,他们同样是王呵护的公主,她们不能享爱荆熙作为公主的殊遇,她们嫁的也不可能全都是尊贵的王子,但她们与心爱人在生活中奔波忙碌,在生存中跌打滚爬,对于她们,一壶浊酒,一盏明灯,一次幸福的偎依、一段和心爱人同甘共苦的岁月,便是简单而芳香弥漫的幸福。

或许,王,你是对的。

荆熙是位公主,公主有公主的世界。

别了,荆熙,公主,风衣侍征征看了眼坐在软塌上的少女。

是真的么,荆熙从软塌上起来,朝外摸索而行,慌乱中将画具全部绊倒,画具哗啦撒满一地。

风衣侍,荆熙拉着他,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真的要走吗。

是的,风衣侍道。

为什么,我可以让父王将你留下来,父王是最疼爱荆熙的,父王你说是不是啊,荆熙又拉住高涅王的手,父王,你把风衣侍留下来,荆熙会很乖,很听话的,好不好。

傻孩子,高涅王慈爱的摸着女儿的秀发,父王也不想啊,可这是风衣侍自己选择的。

公主,这是真的,风衣侍回答。

不,荆熙摇头,这不是真的,风衣侍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风衣侍你滚,你滚得越远越好,我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荆熙神情大变,哭着转身跃跃撞撞往回走。

公主,风衣侍痛苦的张手惋留,心中痛苦得似有万千虫儿在啃噬。

七北冷冷的站在了风衣侍面前。

高涅王走出了睡莲城,风衣侍没有回头,也跟着走出来。

离开自己的日子,荆熙定然成天心神不宁的,郁郁寡欢的坐在软塌上,然后茶钣不思的楞神,荆熙保重,风衣侍心里泪落如雨。

(十一)画

黄昏,睡莲城。

石塌上是已摆好了的棋子,一老一少正对坐着。

两人开始还兴致颇高的对弈了数盘,可过了不久年轻人执棋迟迟不落,转而哀哀长叹,人生若能品一杯茶,卧一块石,听一阵风,枕一轮明月,盖一席霜华,该是多么享受的事。

老朽惭愧,公子是雅兴之人,才华非老朽能比,老者道。

羚天自少喜欢自由,即使长大,也向往不羁的生活,没想到几个春秋的年华就要锁在这睡莲城了。

羚公子身上的枷锁会有解除的一天。老者道

哑奴是说等羚天将画完成以后,羚天道

举天下没有另外一个羚公子能完成此画,老者道,

哑奴为何这样说,羚天问

老者捋须缓缓道,公子画画的禀赋不是一朝一夕所成,羚公子画画的初衷也皆非为权贵是随心随性而作,加上羚公子乃性情中人,世间万物中一草一木,一动一静都有可能成为羚公子的灵感源泉。

羚天黯然,目光移向远方,良久喃喃道,世间的变故造就了多少的离合聚散,作为一个抵御国或讨伐国的子民,命运何尝不是一样。每个人都一心想着护住自己的家园,民族的疆土,于是战火纷飞,于是血流成河,在狂热的喊杀声中,一座古老的城堡倒塌,一面标志性的旗帜升起,人们便知一个王朝被推倒,另一个王朝将威威武武建立起来,一个王朝的喜怒哀乐被战火湮没,另一个王朝的悲欢离合便在硝烟散尽后上演。如此,又何来心思作画

羚公子只需将画画好即可,王朝的覆灭与重生这些不是你和老朽所能左右的,老者道。

誉为天下画师却不能为苍生而画,我又何谓天下画师,羚天渭然叹道。

公子不必伤悲,若将此画完成,则可挽救天下画师,老者旁劝。

羚天苦笑,每位画师只有一次机会,倘若不成功便招来杀身之祸,生命岂非蝼蚁般渺小与脆弱,实在不明白高涅王为何要如此兴师动众筹划此事,又实在无从知晓公主认可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幅画。

老者默然,

整日待在城堡中,不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无法找到创作的源泉,对未知又毫无头绪,这生活还真生不如死。羚天道,

老者低叹。

羚天深吸口气,望着老人道,哑奴既能说话为何取名哑奴?。

或许是老朽不言是非,不多问疑,老者道。

可现在的哑奴却和我说了很多,羚天道

有时候话说多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老者戚戚道,

羚天出乎意料的点头。

(十二)红颜如玉

镜台

梳妆

美人

美人坐在梳妆前,美人眼中含有泪

一个自己最深爱的人说他爱刀胜过爱她

一个在世界上和自己最亲的人说要将她许配给前秦爵的世子。

这是人生多舛,或是命运弄人?

唇,唇上有胭脂水粉,却看不到一丝鲜艳。

眸,眸中有明月,却看不到一点光泽。

难道世界就这样让自己灰暗。

长夜有边,心事是否有边,这一去又意味着什么?

明灯孤孤单单亮了一宿。

十月初五,天气显得阴沉

风衣侍骑在红褐马上

高涅王斟满了一杯醇香的美酒,风吹得他的头发婆娑起舞

风衣侍,高涅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风衣侍亦将酒一饮而尽,然后催马而上。

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往前秦爵的方向而去。

身影渐行渐远,高涅王心头突然涌起一阵阵难言的落寞。

没行几日,一家名为人间云的客栈映入众人眼帘,风衣侍停下。

店虽然不大,但生意似乎很好,客人很多。

呦,客官请往里坐,客栈小二早已乐颠颠跑过来

风衣侍最后一个走入客栈,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同来的人似乎也乐于风衣侍的沉默,正好也能将他们的服侍能力派上用场,围着千瑶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风衣侍低头饮酒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一位贼头贼脑的汉子趁着人多的时候,将手伸向了一位趴在桌上好似睡觉的红衣少女包袱,得手后偷偷跑出了店外。

没多久红衣少女醒来,发现自己包袱不见了,焦急的东找找西找找,还是没找着,东装西望后觉得没人注意时将手伸向了一位老奶奶的包袱。

殊不料,双手却被钳住了,是千瑶的一位侍从,这位侍卫恰巧看到这一幕于是出来打抱不平。

可是江湖中有很有多事看似简单,但又往往没那么简单的,

风衣侍想要制止,但已经来不及。

小偷,侍从喊道,店中饮酒之人四座皆惊。

红衣姑娘脸涨得通红,随即挣脱开了侍从的手,跳到了在桌子中央来。她叉腰数落道,呸、呸、呸,这世风日下,别人偷了我的钱,我只是在其他人那里将我的钱偷,说到这红衣姑娘自觉失言,一脸涨得通红,客栈客人哄堂大笑

笑、笑,谁还笑我就将谁的舌头割下来,女孩转头又指着侍从,我只是将我的钱拿回而已,怎么有错了呢,你这呆瓜不抓那小偷,倒抓受害者,不是颠倒黑白么。

侍从楞了,一时不知怎么来回答,要说这样的事确还是头一回遇到。

千瑶不禁皱了皱眉。

这可不行,钱我可以还给这位老奶奶,红衣少女晃着包袱道,我的那份呢就当倒霉,只不过,本姑娘可不会就这样,她径直凑到侍从面前来,将你的主叫出来,看拿什么补偿我。边说边瞥向风衣侍。

风衣侍自顾饮酒,就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侍从的视线朝风衣侍这边望了望,

小二你给我上店里最好的酒和最好的菜,帐记这位主头上。听到没有,有怠慢小心我割了你的头。不等侍从说话,红衣姑娘的声音扬了起来,好咧,小二欢快的就要跑开,有钱不赚那才是呆瓜。

回来,清脆的声音又在店堂中响起来。

姑奶奶,还有什么吩咐,小二乐颠乐颠跑过来。

不,姑奶奶我今天不仅要自己喝酒,还要请全店里的人喝酒,红衣姑娘揪住店小二的衣领,望着风衣侍一字一句的道。

店里的人幸灾乐祸的笑起来,

堂堂的侍卫竟然被一位不知从哪冒出的小姑娘欺负,看样子根本就没把这么群大活人放在眼里,这口气叫大家如何咽得下,众人纷纷抽出刀来,店中喝酒的人连忙躲避到一边去,

怎么,想以多欺少啊,告诉你,我不怕你们。红衣姑娘捋捋衣袖,装出真要打架的样子。店里的人看她年纪不少,却有说不出的稚嫩,纷纷忍俊不禁。

众人将目光望向风衣侍就等一声令下了,而风衣侍卫起身,径直来到柜台放了几张银票,又回到了座位。拿着大把银票的掌柜笑得肉都挤在一块了,这可是足以能够买下整栋客栈!

这回红衣姑娘的眼睛都睁大了,天底下还有如此耐心好的人?

这会儿红衣姑娘不吵不闹的坐到了风衣侍对面,拿起酒壶倒上酒一饮而尽,然后嘟着嘴道,一个大活人被别人欺负,还要帮别人买单,更重要的是还能不气不恼,还能有什么好玩。

姑娘要怎样才觉得好玩,风衣侍饶有兴趣的问。

你应该气得暴跳如雷这样才好玩,红衣姑娘端酒和风衣侍对饮了一杯。

在下不知道怎样生气,风衣侍笑道,你钱包丢到偷钱包被我方发现,若不是我方出风头又怎会出这样的事,我买单不是理所当然?

总算还是有个讲理的人,红衣望着众人道,一边的侍从几乎肺都气炸了,却又偏偏作声不得,于是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座位。

来,不要管他们,我们来喝,红衣姑娘举起了酒杯。

两人对饮了一杯

一来二去,两人都有了醉意。

仆人们早已入睡,风衣侍一直静静的倚在门口。

你似乎关心那位红衣姑娘要胜过关心我,千瑶坐在梳妆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幽幽的道。

蓦的,千瑶感到大脑一阵晕眩。

千瑶,风衣侍快步上前,将千瑶扶回床塌,与此同时,房间里慢慢散发一种奇怪的芳香。

千瑶的目光变得炙热

千瑶的玉手挽住了风衣侍

千瑶的衣服渐渐褪下来

风衣侍的头脑发胀,似有什么东西不停的敲打。

毒,风衣侍迷迷糊糊的念道。

但千瑶柔软的身子已靠近风衣侍结实的胸膛,千瑶的目光越加炙热。

风衣侍的双手攀上了千瑶的内衣,一阵肉团在不停的跳动。

抱紧我,抱紧我,千瑶呢喃着。

风衣侍突然挣开,转而向旁边的墙壁撞去,在落地的瞬间推开了窗户。

一阵凉爽的风吹了进来。

静,室内还是静,千瑶怔怔的躺在床塌上,良久。

我的面容不够美?

美。

我的腿不够纤长?

纤长。

我的胸脯不够迷人?

很迷人。

你是不是一个男人?千瑶起来看着风衣侍。

我是男人,而且是个正常的男人,但我更想留着脑袋多吃几年饭,风衣侍道。

仅仅如此?

我还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一个比我更好的女人?

对我而言是的。

你是个好人,千瑶轻叹道。

我不好,风衣侍摇头,一个大活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不情愿地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却束手无策这还能算是好人?

他的确不能算作好人,至少不算是怜香惜玉的好人,窗外声音落下,红衣少女款款走了进来。

刚才那药粉是你下的,千瑶问。

是的,红衣少女居然大大方方的承认。

在我扶你回你房间同时,你早已在千瑶这边做了手脚,风衣侍问。

聪明,红衣少女仍然若无其事的道。

看着红衣少女漫不经心的神情,千瑶的脸都气红了。

姑娘的目的就是希望看到风衣侍犯错的一幕?

是的。

在下和姑娘有仇?

没有。

如此,姑娘又为何这样做

我不希望你就这么将千瑶送到凤凰城

就这么简单?

红衣少女抿着嘴点点头,而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是如何逃过这一劫的。

其实你计划还是周到的,让我们很自然而然的认识,然后可以在我们放松警惕下出其不意的出招。只是你忘记了一个细节。风衣侍道。

什么细节,红衣少女睁大眼睛问。

你们偷盗的细节,风衣侍回忆道,你是否有印象,最初一位大汉偷你包袱时,他毫无畏惧,从拿到走没有在意周围任何一个人,好象就是取自己的包袱一样,天下有这样明显的贼吗

然后你对我们起了疑心,所以就提高了警惕?红衣少女道。

只是我没想到你们来这么一招,我差点就酿大错了,风衣侍道。

红衣少女苦笑了声,随即飞速跃出窗外。

千瑶,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风衣侍说。

发生什么事了,千瑶问。

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入店的情形,我们收到一个小小的铜板,风衣侍道,

千瑶点点头,这有什么疑问吗

江湖传言十三少的二当家则总喜欢拿一个缺了口的算盘计算着客人的旅费,然后在客人住店时会很有耐心的找给客人一个小小铜板。

十三少?千瑶惊得花容失色,

屋中很静,

给客人一个小铜板是为何?千瑶问。

客人的铜板在离开店时,如果还在,就意味着能丝毫无损的离开,风衣侍说。

如果不在呢

少胳膊、少眼睛、少耳朵、或少鼻子,客人必须选择一项

可刚才我们一个铜板都未留下。

所以后果更加严重,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选择,我们遇到的劲敌就是十三少。

难道那红衣少女和他们不是一伙的,千瑶嘀咕着,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啊的叫出声来。

一行人趁着夜色又匆匆上路,

但行程并未走多远,前面唯一的通往的小巷,十三人或倚或站或躺或抽水烟或手拿摇扇或吹箫或拿盾形成一道屏障。

今晚有月,月华折射在十三人身上,熠熠发光。

午夜的风应该是异常的清爽,而现在人连呼吸都会有些枯涩。

风衣侍缓缓抽出刀

难道你不觉得有些自不量力,十三人中有声音讥讽道。

世上聪明的人太多了,就总会有傻的,而风衣侍恰恰就是傻的其中一个。风衣侍说。

物质富有可用什么词来形容,

金山、银山?

有人说自己穷得只剩下钱了最为经典。

但江湖上若有这么一群人说自己穷得只剩下钱了,而且还觉得不够瘾竟然拿钱去买苦头吃,那么这些人定然是十三少。

十三少,十三位少爷,各各家中富甲一方

经常出入风月楼、酒楼、赌场,某日聚在一起感慨日子单调,商量着去找点事做,最后竟然决定去学武艺。这武艺可不是说学就学,像这样纨绔子弟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如何舍得吃苦,再说武艺不是一朝一夕一蹴而成的事,又如何坚持。最重要的是到哪学,又学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也没人知道他们又拜何人为师,只知道差不多用了三年的工夫,十三少已成了江湖中一面不倒的招牌。

他们不缺银两花,不缺身边没女人,他们办事由着自己的性子,但黑白都要忌惮三分。江湖上很少有人敢惹,若是有人有事相求,他必须付得起可观的银两外,更重要的是还要能够说出一个吸引他们出动的理由。

这次十三少出动,有人给出了百万两黄金的价格,还给出了更为诱惑的理由,雪魂与鬼刀。

雪魂与鬼刀,高涅国最强劲的两位杀手!

风似乎凝住了,

对面的十三少没有言语,其中已有五人齐齐走了过来。

风衣侍,千瑶叫出了声。

无形的杀气笼罩在周围,或刺剑、或高空直劈、或地面上挑、或迎面重拳、或暗器弥漫,刹那剑气铺天盖地、拳法变化莫测、攻击接踵而至。

此刻任何一点缓和、任何一点犹豫、任何一点考虑都容不得,风衣侍只觉自己转入了一个刀海中,刀海中的热浪刺痛着自己的眼睛,握在手中的刀变得有些沉重。

蓬,一个人重重甩了出去,掉落在另八人面前,一动也不动。

风衣侍踉跄着退了几步,嘴角却浮现出了笑容。

(十三)刀与女人

咦,有人惊讶的叫出来,

风衣侍,千瑶急切上前扶住了他。

江湖中没有几人能逃脱过十三少手掌的,千瑶凄凄的道

但今天我们就能做到,风衣侍说。

我们?千瑶疑惑了。

对,我们,风中有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年轻人冷冷的走进场来。

七北,千瑶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阁下是?十三少中有人高傲的问。

刀,来人慢腾腾的掏出刀鞘,一脸虔诚的望着刀锋,像注目着自己的情人,我有一个名字,叫刀。

听到这声音,空中似乎传来飕飕冷气,周围有人迅速逃开了,比兔子逃得还快,甚至来人是连敌连友都不想去考虑了。

十三少中一鼻孔插着吊环的人却不理会这些,径直走上前,飞拳直直朝七北击来,七北刀出鞘,天地间闪过一道火光,血顺着那人的额头直流下来。

遥远的天际此时传来阵阵美妙的声音,音若细纹,让人心神一荡,风衣侍脑海一激灵,感觉声音似曾熟悉,而千瑶却感到后背一阵阵刺痛。

十三少其他人在声音飘过时,已全部开始行动,瘸的不瘸、抽水烟的停止抽水烟、能站的不会再坐,空气中死亡的气息足以让人窒息。

风中一片树叶落在刀锋上,立时吹断开来,七北看着手中的刀,隐隐叹了口气,现在朝自己而来的人不正若这片吹断的树叶么?

咳,咳,咳,七北咳嗽的声音在风中飞舞起来。

千瑶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想极力睁开眼,看看一个人的身影,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千瑶,那个未曾言笑的人,那个未曾话多的人,那个未曾柔情正眼看自己的人,此时,一脸急切的飞奔而来。

七北,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希望被你偎依在怀,就这么静静的偎依在怀,就这么偎依一直到天荒地老,现在我终于在你怀中,没想到却是分离了,千瑶低低的道。

不会的,七北摇头,七北的女人从来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七北,别欺骗自己了,千谣无法陪你走下去。有件事千瑶不想再瞒你,高涅王是千瑶的义父。

这些不重要,我只要千瑶好好的活着。七北凄然道

七北,你真的为千瑶伤心了吗,千瑶神色有些喜悦,有时候千瑶也在想,若千瑶不是任何人只是千瑶自己该有多好,我也用不着过得这样沉重,一边是我的义父,一边是我心爱的人,我都不知怎样面对,七北你可曾了解我心底的煎熬与折磨。

既然义女出嫁,高涅王为何不派精锐的侍卫前往。七北不无悲愤的道,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千瑶凄然苦笑,此次出行,义父一个武士均未带,只安排了些家眷

为何

王预料真正和风衣侍交手的只有一个人

七北你,可是没料到中途却杀出了十三少,

这样做对王有什么好处

高涅国与前秦之战一触即发,若千瑶嫁与前秦爵世子,高涅臣民会认为是前秦对高涅国的压迫,这样会更加激发高涅臣民的斗志,王选择风衣侍前行是担心你和风衣侍走得太近而惺惺相惜,意欲要你们彼此生恨。

既然明白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我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什么事?

你到底爱刀,还是爱我。

(十四)瀑美人

羚天,你在睡莲城还好吗,是否也会和我一样常常在静夜里孤独的徘徊,看那一轮皎洁的明月而黯然神殇,是否也会在有风的日子听那一串串叮叮落落的门铃,而敏感张望疑心是哒哒的马蹄声送来归来的讯号。

听风亭,一女子静静的倚栏而立,出神的望着远方。

小姐,小姐,一旁丫鬟低唤着

啊,边城蝉回过神来

小姐,你又想姑爷了吧,你在这坐了很久了

哦,沉鱼,今儿个距姑爷走后有多少时日了

一年零两个月了,沉鱼嘟着嘴道。

这么长了,边城蝉喃喃的道,

风大,小姐,我们回屋吧,沉鱼道。

边城蝉点点头,又回望几眼,才缓缓走进。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听得门缝开启声响,一条身影慌忙跳出篱笆外,正要跑开,却被一个人逮个正着。

既然来了,为何要跑,沉鱼捧起海棠花走来。

这个,那个,年轻人挠挠头变得语无伦次,眼神闪闪烁烁,避开沉鱼飘移过来的目光。

呵呵,沉鱼笑笑了,堂堂男子汉,为何这般吞吞吐吐,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封俑,是一名秀才,年轻人道。

前些日子,我看到门前有许多被摘好了的花,以为是姑爷回来了,还暗暗替小姐高兴了一阵子,后来又想,不可能是姑爷。谢谢你一直为我小姐摘的海棠花,沉鱼嗅着花香转身就要走。

封俑希望能见边城蝉一面,年轻人道。

理由?仅仅是你送的花?沉鱼问

封俑想知道边城蝉为何选择嫁予羚天公子,年轻人道。

无聊,沉鱼捧着花走远。

接连几天封俑都徘徊在庭院外没有离去。

第七天,天气有点冷,庭院的门开了

进来避风吧,沉鱼道。

封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跟着沉鱼进里屋换了套衣服。

封俑自称会点书画,沉鱼便暂时安排他在书房里忙活,边城蝉过来见过几次,都是略打招呼,显得满腹心事。

这天,天气放晴,边城蝉兴致很高,提出到外游玩。

很久没见到小姐这般高兴了,沉鱼道。

空气出奇的清鲜,满山遍野的苍绿,像流动的翡翠,就近几只蝴蝶正围在花间翩翩而动,颀长的草叶随风摇曳起舞。

好美,边城蝉摘了朵蒲公英放在自己的手心,轻轻的呵气,如丝的蒲公英萦萦吹散开来,在空中慢慢飘浮闪动。

跟在其后的封俑并没有说话,脚步也显得很缓慢,他静静的看着吹蒲公英的边城蝉,看蒲公英被吹起复又飘落。

封俑,不知你为何想见城蝉,边城蝉问

有这样一个故事,在一个海棠花盛开的岛上,住着一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人们。在劳作时他们总是欢声笑语,一天下来,不管活儿多重人们都不感到劳累,偶尔一次有一位少年从书房中出来,听到人们的笑声感到很奇怪,于是忍不住问其中原故,人们向少年解释说,这岛上还住着一位与世隔绝貌似天仙的姑娘,被誉为第一美人,她的身影婀娜多姿,她的明眸顾盼生辉、她的声音百灵鸟般动听。虽然人们很少见到过她,但只要一想到她在人们周围,人们就感到很快乐。听人们一说,少年很震撼,一个人的影响竟然有如此大。于是少年就更加憧憬,在接下来的求学中,以前很繁冗的知识少年都熬过来了,因为他心中充满了力量。后来,少年变得郁郁寡欢起来,因为那美若天仙的姑娘要出嫁了,周围的人继续快乐着,可少年心事重重,美不应该被一个人占有,美应该是大家的,对于少年而言仙子是一个神话,一个触手不可及的神话。

封俑低头,一双柔荑在自己的手心,封俑用不太相的神情望着明遴,平生第一次出乎意料的面经耳赤,看着其窘样,边城蝉笑了。

美,都是人们所想象的,她其实很普通与平凡,边城蝉道。

边城蝉,能说说和羚公子的故事吗,封俑问。

边城蝉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脸上浮现着柔情。

知道那幅《瀑美人》吗,我和羚天那时并不相识,但我被羚天的艺术天赋,羚天的神奇灵感所折服。我居住过深山,在小溪旁也浣洗过纱,静看过流水。对自然,我深深体会到其有一种难以言状的奥妙。只因拙愚悟性不高,不知用何种方式来表现大自然,来窥视其瑰丽,而不羚天经意的描绘着实让我共呜。我很想结识这样的人,所以那时我就下定了决心。

羚天,高涅国第一画师,瀑美人,封俑喃喃的道,笑得有些卑微。到此,封俑的心结才打开,也终于明白人们为什么快乐的原因,岛上的仙子让人们的生活感到快乐,仙子拥有了幸福,人们不是应该觉得更快乐吗。所以封俑变得快乐起来。

可是他真的能就如此简单的快乐吗?

(十五)古庙往事

风衣侍的剑异常冷酷

他要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劲敌十三少

七北的刀也在风中散发着寒光

七北人像发了疯

即使十三少中有一人朝七北肩上刺了一重剑,七北还是将那人头颅砍了下来。

时隔半个来月,那一战想起来还是让人胆颤心惊。十三少全军覆没后,七北也大病了一场,病愈后,七北除仍然不住咳嗽外,变得更加沉默。

香茹米线,香茹米线。

藏冬雪饼,藏冬雪饼喽。

……

闹市,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络绎不绝。

好香,衣蝶津津有味的嚼着手中的雪饼。

你多吃点,待会儿哥再给你买冰糖葫芦。

嗯,你待衣蝶真好,小女孩望着他笑了,哥,那边正舞龙狮呢,我们去看看吧,不等他回答,小女孩便牵着他的手。

让开,让开,这当儿,只听锣声响,一队人马威威武武走过来,迎面是八大轿夫,轿上抬的是和衣蝶同龄的姑娘,此刻她正神气活现的吃着这个季节并不多见的茄枝。

这是谁啊,这么热闹。

听说是南门巡府的千金。

啧啧。

难怪。

……

路旁人议论纷纷,他也被挤入人群中,待回头,寻找妹妹时却不见她的踪影。

城蝶,他只觉头脑中轰然作响,急步拔开人群,边喊着妹妹的名字边跪去。人群散开的街头,只见城蝶望着那一队马离去的身影,独自的发呆。

衣蝶,他喜出望外的走上去,我们回家。

傍晚时分,两人回到了破庙,一路衣蝶都显得心事重重,郁郁寡欢。

这天,他静静来到坐在门槛前托着腮,似乎在想着什么的城蝶面前。

衣蝶,婆婆刚才给你留了你最喜欢吃的棉花糖。

衣蝶没有应声。

衣蝶,他小心翼翼的召唤着。

哥,衣蝶起身拉着他的手,你说衣蝶有那位姑娘好看么,衣蝶也是公主。到那时满朝的文武百官都要向衣蝶问好,连那大胡子丞相爷爷也要向城蝶行礼作揖。衣蝶可神气呐,在大房子横冲直撞,让那些丫环姐姐个个大眼瞪小眼,干着急。等衣蝶累了,衣蝶便要吃山珍海味,燕窝汤圆,然后衣蝶会高高兴兴的睡觉。等衣蝶睡醒后,衣蝶便要皇帝哥哥你陪着到鸟市场去玩,给衣蝶买芙蓉鸟,我让芙蓉鸟在手心轻轻飞翔,然后我和皇帝哥哥会风风光光的去看彩灯,放纸船。

衣蝶,你怎么了

哥,衣蝶没什么,衣蝶只是好想当公主,当公主就不用住这破旧的房子,当公主就不用像现在一样吃苦药了,当公主要什么就有什么。咳咳,衣蝶咳嗽起来,哥,你说衣蝶是公主吗,哥,你说是不是啊,衣蝶晃着他的手,仰头问。

衣蝶是公主,衣蝶会是公主,他小声的安慰着。衣蝶这时才破涕为笑。

然而,几天后,他又看到了妹妹衣蝶坐在门前,出神的望着远方。他静立着,没有言语。

在破庙孩子群中流传这样一种游戏,游戏中如果能得到大家的认可,让大家感到心服口服,那么赢者便能起领袖的作用,可以对孩子群发号施令。

怎么,小子,你还要打吗,大个子照样一拳将他刮倒在地,一旁的小孩都幸灾乐祸笑起来。

他挣扎着站起,稍稍稳住,又挥出小手。却在半途中被大个子截住。随即飞来一脚,将他踢飞在地,他只觉得全身一阵阵酸疼,牙关因痛楚而不停的打颤,血丝正不断从鼻孔涌出。

空气此刻凝固了,他抹了把血丝,在众人惊愕的神色中又缓缓的爬起。

疯子,众人大声叫嚷,随即全部涌了上去,满世界都是拳风脚雨。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破庙里的老婆婆闻声颤颤抖抖地走出来,叫住了众人。

不要停啊,他立刻涨红了脸,转而歇斯歇底的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们输了就要承认衣蝶是公主,就要臣服衣蝶,我没有输,我们再打啊,使劲的打啊。

呸,大个子朝他迎面啐了口液沫,那,婆婆,你也听到了,这是他自己说的,打成这样也不我们的事,大个子双手一摊,耸耸肩,作无辜状,在经过他身旁时,又狠狠踢出一脚,我看你还嘴硬。众人在一片哄笑中走开。

孩子,婆婆含着泪,小心翼翼搀扶起他,用衣袖帮他抹去嘴腮边的血迹。

不用管我,不用管我,他用力推开老人,摇摇晃晃站起,却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哥,衣蝶远远的跑了过来,边哭边喊,衣蝶不是公主,衣蝶不要当公主了,衣蝶只要哥哥,兄妹俩抱头痛哭。

衣蝶,你知道哥一生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就是有这么一天,让我的妹妹衣蝶不要跟着哥过苦日子、衣蝶能穿上世上最漂亮的衣裳、能带上世上最美丽的花夹、能吃上世上最好的美味,能住上世上最华丽的房子…..。

衣蝶。

不要管我,不要管我,风衣侍胡乱的挥着手,然后醒来,发现雪儿正啄着食。

风衣侍捧过雪儿,让它洁白的羽绒暖和自己的手,雪儿,你知道吗,王的话,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其实我也是一位王子,一位受伤的王子。和每个人一样,我有着我他们一样无忧无虑的笑容和自由自在的在歌唱,我也留守着纯朴的亲情,也会眷恋着无瑕的爱情。但我已经受了伤,在他们快乐与幸福之前,就已经受伤,我自小是孤儿,蜷缩在被老天遗弃的出生角落。那里有着善良的人们,我压抑得无法呼吸,却不愿因判逆而让那些善良的人们失望,所以我总是尘封我的心扉,带着笑走在这个人间。我常常一个人哽咽的无语,心灵疼痛的落泪,我和你们站在同样飞翔的位置,但因为有着难以愈合的创伤,所以我远远的滞留你们身后,远远的落后于你们。我们每个人都是王子,只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放弃过生活,放弃过希望,放弃过追求。

雪儿,我的话有些浑浑沌沌,你能听得懂吗,但愿你听得懂,因为你是我唯一可以听我倾诉的人儿了。风衣侍的眼泪滴落在雪儿洁白的羽毛上,光泽清晰可见。

风衣侍不知在梦中度过多少个日子,又或是在日子中做个多少个梦,现在风衣侍恍恍惚惚醒来,马厩依然静悄悄的,却已没有了啾鸣。

雪儿,风衣侍脑海闪出个词眼,起身冲出了马厩,他在亭院,花园,假山不知奔波了多个来回,却不见得雪儿半点踪影。

回到马厩时,一支箭镞钉在院落的门上。

一根带血的羽毛

一行苍劲的字眼

赫然是七北的挑战书!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十六)晴天霹雳

羚天坐在画框前,用丹青、水墨左勾勒、侧酝酿,,却总觉得不是那么的顺心。软塌上的荆熙一言不发,这愈发使羚天觉得胸闷,几次提笔欲要勾勒作画,却总不自觉的停下来,而自己眼皮也不断的眨动。

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事发生吗。

羚天把画具搁下来,提了壶清茶,又来到了亭边。但行到半途,茶壶竟自动的破碎,清茶倒了一地,羚天心中不由一揪。

亭中已有人的身影,却不是哑奴。

那人似乎也看到了羚天,他起身跌跌碰碰朝羚天的方向跑来,神情显得异常憔悴

羚公子,封俑的呼喊让羚天顿生惊愕,在惊愕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封俑接下来的话让羚天有如五雷轰顶。

羚公子,边城蝉死了。

嗡,羚天只觉天旋地转,城蝉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羚天紧紧抓封俑的双肩,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羚天的神情变得紧张和可怖。

边城蝉她咬舌自尽了,封俑泣不从语,泪如雨下。

什么,羚天全身似被泼了一瓢冰雹,一直冷到了脚根。

在下是海棠岛秀才封俑,数月前慕名前往拜访边城蝉,后来因仰慕边城蝉为人愿为书童陪伴其左右,边城蝉收留了我。

是不是你害了边城蝉,是不是你害了边城蝉,羚天怒吼着。

不是我,是高涅王、是高混王害了边城蝉,封俑嘶哑着喊道。

什么,高涅王?羚天头脑轰然作响。

羚公子,高涅王在海棠岛征集画师,我因嫉妒你和边城蝉的恩爱特意举荐了你出来,对边城蝉我曾经确实也有非份之想,但我从来就没有做过做过对不起边城蝉的事。边城蝉她想将我挽救,在这世上想用单纯和善良来改变邪恶,是多么的无力与苍白,又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但边城蝉做到了,我也做到了。而这时的高涅王为了联全海棠岛共同对付前秦爵来到岛上,就在高涅王一行入住海棠岛第二晚,他就闯入了边城蝉的房间,边城蝉不从咬舌自尽,高涅王大怒,他欲掩盖自己的罪行,借口海棠岛叛乱,便率众一把火烧了海棠岛,唯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羚天痴呆的摇头,脸色一片苍白。

羚公子,海棠岛那里的人们死得好惨,那熊熊火焰燃烧整整一天一夜,人们惨呼声四起,那里的海棠树和海棠花都化为了烬,从此再也没有海棠岛,再也没有欢乐,再也没有倾国倾城的仙子了。

不会的,不会的,羚天难以置信的摇摇头,然后转身发足狂奔。

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封俑自言自语着,他踉跄着走远。

憧憬,憧憬就在眼前化为乌有,这曾经陪自己度过的信仰该怎样弥合,接下来的岁月又该怎样来度过,封俑已找不到答案。事实上,一个从此在江湖上终日念着边城蝉的名字,被市井的小孩嘲笑与讥讽捉弄的叫化子他又是否能找到答案?

山涧旁,相依相偎。

小屋前,一人作画,一人采花。

晴日里,漫山遍野的奔跑与追逐。

……

昔日的一幕幕涌上心头,羚天无力的跪倒在地。

边城蝉,从今以后我不再作画,羚天对着悬崖,对着远山,仰天长啸。一阵阵胸闷与苦涩来,羚天感觉头炸烈般的疼,眼里一黑晕眩过去。

羚天,羚天,迷迷糊糊中,有人在耳边轻轻呼唤。

边城蝉,羚天下意识的朝四周张望,云雾绕绕处,边城蝉飘着流苏,婷婷玉立。

边城蝉,我就知道你不会死,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羚天欣喜的拥抱过去,拥抱的却是尘埃一缕。

羚天,我确实不在人间了,我的魂灵已经离去,像你舍不得离不开边城蝉一样,边城蝉也舍不得离开你,边城蝉别无他求,我要你永远都坚持自己的追求与梦想。

边城蝉的声音渐渐弱小,边城蝉的身影幻现幻灭,然后慢慢消失。

不要,边城蝉,羚天痛苦大喊,悲戚突涌而来,又一次晕眩过去。我答应你,我会平安的返回,我要画出世上最美丽的画,我要让天下的画师都躲过这场劫难。因为我是海棠岛第一画师,因为我是如此深爱着你的丈夫。

(十七)刀与剑

睡莲城

老者端着茶几站在少女面前,公主,你有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若王知道了一定会怪罪哑奴的。

坐在软塌上的少女依旧不闻不动,在一旁的羚天也恍若无闻。

哑奴长长叹口气,缓缓退出来,走向自己的房间,那里早己有了一个人。

一名黑衣侍卫,

屋中弥漫着阵阵杀气。

老者迅速拔刀。

叮铛,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在房中回荡。

随即传来一声惨呼。

风衣侍,坐在软塌上的少女突然现出惊喜的神色,她想也没想便从床塌爬起,摸摸索索朝打斗的方向走去。

风衣侍,是你吗,少女脚被绊了下,她颤颤抖抖摸去,随即惊叫了起来,是一个人的舌头,旁边还有一具尸体。

风衣侍,你在哪儿呢,少女又惊又怕

风衣侍,你为什么躲着我,我知道你在这里,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荆熙,这让荆熙感到很高兴。荆熙会向父王求情,让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一生一世都不分开。

屏风依旧没动。

风衣侍,你来了,为什么不出来,你明明对荆熙割舍不下,为何还要躲躲藏藏,风衣侍,你在哪,你出啊,久久没有回应,少女无力的哭倒在地。

你记起来了吗,数道帷门,不断的晃动着同样一个声音,原来荆熙不知不觉来到了转弯处的暗室旁。

记起什么啊,荆熙耳边风飞啸而过,帷门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慢慢转出一画面的轮廓:

夜色柔和,一人悄悄溜进闺室。

救命啊,少女欲大声呼喊,但声音已被来人急促的喘气声湮没。

从茅厕出来的小女孩看到室内有动静,她好奇的贴近窗户,突地慌忙跑开,当跑开不远,一团浓烟迎面而来,小女孩昏倒在地。

不要,不要,我不要看到,我不要想起,父王不是那样的人,父王不是那样的人,荆熙猛抓住自己的头发,猛撞自己的头。

一双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荆熙摸摸索索着,感觉是哑奴,但哑奴却没有说话。

哑伯,谁害了你,谁这么狠心割下哑奴的舌头,荆熙只感到全世界都在旋转。

啊,荆熙像是不相信似的,大声嘶喊起来。

风衣侍,你在哪儿,你的荆熙身心受到这样的创痛却不在荆熙身边,风衣侍,你到底在哪儿啊,荆熙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喊。

老人爱怜的抚摸着荆熙的头,眼里突然流出几行苍黄的泪。

睡莲城外,两位年轻人静静的站着。

我们之间最终还是避免不了一战,风衣侍像是叹了口气

七北的刀就是用于挑战不同的对手,七北说。

你知道雪儿是我除荆熙外唯一的一位亲人,风衣侍说。

你也知道千瑶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七北道。

这错不是我造成的,风衣侍说,

七北沉默,

也许这错还真的是我造成的,风衣侍复又幽幽叹道。

风,风从远处刮过来,满地席转着发黄的树叶。

七北拔刀顺风而起,直劈。

风衣侍转身,抽剑,刺挑。

雪剑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因为拥有之人终日在雪中练剑,故来此名。

鬼刀,多带凶捩与冷酷之气,刀随拥有者的意念而动。

风更紧了,鬼刀在风衣侍的胸前停了下来,雪剑亦在七北的颈前停下来。

没人输,没人赢,

怎么会呢,高涅国第一刀客竟然不能胜别人,七北喃喃自语,突然反刀刺向自己。

风衣侍想阻挡但已来不及。

七北,战事在即,高涅国不能缺少你,风衣侍道,

七北摇摇头,

你应该懂的,七北说。

我懂了,风衣侍说。

和你战成平手,七北感觉自己得到解脱,这把刀终于可以离开我了,我一生试刀,欲争天下第一,但现在我才知道,刀不是我的唯一,我唯一的对手就是感情,我需要战胜的就是感情,七北捂住伤口慢慢的跪下地。其实千瑶离开我的瞬间,对于这个世界我已是万念俱灭。

风衣侍默然。

风衣侍,你能答应七北一件事吗

你说

七北这一生没有多大愧疚,就是欠了一个女人的情,死后请将我和千瑶葬于一处。这辈子七北很少陪过她,下辈子七北愿穷尽一生陪伴千瑶左右。

你能答应七北一件事吗,这是否为七北第一次向别人提出请求

千瑶

雪儿

现在七北,一切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风衣侍走向了风中。

大风起,高涅国的城墙越发显得青色,亦呈现萧条之色

(十八)终结之战

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青鼓,震耳欲聋般擂响。

看着整齐有序的高涅王将士,连一旁的风衣侍也不禁耸容。

高涅王骑着青枣大马,在原地不停的来回,脸上不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风衣侍,你知道凤凰城的将士个个骁勇善战吗,而今他们就要和本王一起来对付前秦爵了,高涅王道。

王英明,风衣侍赞道。

只可惜了海棠岛,前秦这把火烧出了战争,高涅王饶有趣味地道。

风衣侍的心一沉

两年前荆熙失踪一事没有达到寡人预期,而现在看来水到渠成,高涅王诡异笑道

风衣侍的心更一沉

唉,高涅王停下来,看着隔岸前秦爵的军队,似同情般的叹口气,我在睡莲城修了一道密室,密室里有一道安乐塌,那塌均是用纯天然的汉白玉嵌成,由于其形如睡莲城,故取名睡莲城。

风衣侍脸色凝重

我总想有这么一天,我躺在上面,那定然十分安祥,哪料,前秦爵不想我有这么一天,他在我接近养颐之年时还发动这种战争。呵呵,王笑了起来,今天我就要率领我的将士们征服前爵,我将永远是王,我将永远战无不胜。

王魁伟的身影、王宽厚的双肩,王逼人的英容浮现在风衣侍脑海里,你是我不可一世的王,风衣侍感觉有另外一个风衣侍正慢慢漂移出自己的身体,跪在地,吻着王漂亮的金丝靴,一脸仰慕与虔诚。

杀,隔岸的将士在前秦爵的号令下潮水般涌来,喊杀声直入云宵。

风衣侍见到了前秦爵,前秦爵穿着长长的披风,戴着精致的头盔,有着和王一样铜削落寞的脸,有着和高涅王一样锋锐冷峻的眼。他的骏马在战场横冲直撞,他的铜戟在刀林箭雨中大肆飞舞。

风衣侍同样也冲入了一个世界,那里热血四溅,那里喊杀四起,风衣侍只感觉到自己脸上,身上全都是血,面前一个人如木偶般在自己机械的挥刀下缓缓倒下,在透过气喘息时,风衣侍看到了落霞满天的云端,一匹红褐色的马穿过溪流,穿过原野哒哒的直朝风衣侍奔来,风衣侍看到了骑上坐的正是自己,骑上那人像一英武的战士,轻轻飞翔起来。

瘦马,残壕,呻呤,整个世界都静下来,夕阳映得天地间通红。

我是王,看着再也未能苏醒过的前秦爵,高涅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气中凝固。

背后站着一个人,那个人站在高涅王的背后,那人的剑穿过自己的胸膛直直刺入高涅王的后背。

高涅王转过身,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人。

如果某一天,有人的刀会刺入我的胸膛,你会为我挡住吗。

会的,王,倘若如此,首先刺入的应该是风衣侍的胸膛。

王望望天穹,望望原野,感觉那声音是多么的熟悉,而又是那么的遥远。

我是王,在高涅王身躯倒下之际,另一悲怆的声音沉重的响起。

(十九)永恒之殇

东方一抹阳光冉冉上升。

风衣侍斜躺在草地,静静的看着在碧潭洗浴的晨洛。

串串水珠从伊手指,从伊冰肌玉骨间滑过,晨洛显得娇美而又风情万种。

王,我是属于你的,晨洛款步上前,一阵芬芳顿时萦绕四周。

……

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世界一片宁静,风在轻轻拂动。

王,你杀了我的夫君,挨在风衣侍身旁的晨洛说。

今洛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她的病情还没见好转吗

谁是你的夫君,而你为何又要告诉我这些。风衣侍问

王,让我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你吧,是该告诉你的时候了,晨洛望着风衣侍。

几年前一位暴君落塌一个部落,当晚闯入一位少女房间,少女连夜出走,之后发现怀上了暴君的骨肉,在风雪交加之夜,少女狠心遗弃小孩。于是每到大雪纷飞的时候,雪地总会响起那位少女的哭声。

风衣侍自然想起了雪地里和老者谈话中的哭声。

也是上天有眼,晨洛长吁了口气,接着道,也就在那晚那个暴君的女儿如厕时看到了她父亲兽行的一幕,那一刻父亲在其心中高大的形象瞬间崩塌。在慌忙逃出时,一团火烟夺去了小女孩的光明。

女儿深爱着的父亲,欺骗着自己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并佯装不知事实真相,就是连自己的父亲她也隐瞒了,但她无法承受心灵的伤痛,所以显得孤独而又痛苦,要知道父亲在他心目中是占有很重要的位置。她也很爱并尊敬着自己的父亲。

而女孩的父亲便借为女儿画天下最美丽的画为幌子,想弄清那晚唯一的目击者是谁。多年来,他对每一位接近女儿的画师的言行起居都严加注视,意从中得到某些信息,结果却一无所获。

那造恶者是高涅王,小女孩是荆熙,而那少女便是你,风衣侍道。

呵呵,晨洛凄楚的笑起来。

这么说来以前掳走荆熙的人是你

对,我要报复,晨洛厉声道,我让高涅王寝食难安,我要高涅王偿偿痛苦的滋味。

客栈里那红衣姑娘也是你?风衣侍问。

对,那也是我,我请天下闻名的易容大师替我易容,借机靠近你们,我要破坏你们的阴谋,因为父亲知道高涅王要和前秦联姻,担心对自己不利,于是花巨资请动了十三少。

你还想知道那暴君为什么能带动凤凰城的军队吗,晨洛急促的道,高涅王对几年前失火一事早就耿耿于怀,他一直怀疑是我父亲想谋害他,这次明帐暗帐一起算,高涅王派人暗杀了我父亲,转而嫁祸给前秦,从而使每位将士同仇气忾,誓死血战前秦爵。

我还有一事不明白,风衣侍道,像这样高涅王只要问问自己的女儿,到荆熙那求证便是,为何还要大动干戈广召天下画师。

你或许不知道吧,晨洛凄楚的笑起来,外表强大的高涅王,内心其实脆弱得不堪一击。这些年荆熙从没好好和父亲说过话,以往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总是欢声笑语的,但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荆熙变得郁郁寡欢,在父亲面前也是少言少语。高涅王本已失去爱妻,一位爱女,又忙于战争,对自己的部下又满是猜测和不信任,他内心已是伤痕累累。为不再伤害到自己的小女儿,也是为讨好自己的小女儿,并从画师高超的画技意看出荆熙真正的内心世界,查明那唯一的见证人是谁。旁敲侧击如排除那唯一的目击者不是自己的女儿,他就会滥杀更多的无辜。因此就有了广招天下画师为女儿画像一事。

人是孤独的。晨洛喃喃道

孤独?风衣侍心头凛然,高涅王孤独还算少吗,对身边的每个人都不信任,走的每一步棋都是不寻常棋,这般算计这般费尽心思这一切到底是为哪般?

荆熙是无辜的,她现在在哪,风衣侍急切的问。

无辜?无辜,你竟然跟我说无辜,晨洛凄凉的笑道,那我呢,我就不无辜了吗,有谁来体谅我,有谁来关心我,

荆熙在哪,风衣侍的眼睛似刀。

在两军作战前,我向前秦爵泄密,他们派了一批人马去烧睡莲城,现在可能在火海中了。

哈哈。想像到葬身火海的喊叫,晨洛大笑起来。

疯子,风衣侍道,刚欲朝睡莲城方向赶去,突然感觉心中一阵绞痛,然后痛苦的倒在地。

疯子,疯子,我是疯子,晨洛笑着笑着流出眼泪,亦缓缓倒下。

哥,躺在病床上的衣蝶神色变得亮起来,咯咯她开心的笑着,哥,我看到自己是公主了,衣蝶成为公主了。

荆熙,风衣侍慢慢的往前爬,心中的淬毒已发作,血流了一地。

当第二天人们醒来,会发现迎向睡莲城的方向,一位年轻人永远的睡了过去,满地红红的血迹构成两个字:荆熙。

(二十)最美丽的画

画中是一位女孩

画中女孩一脸惊恐、担心、焦虑、和不可思议……

你如何画成这副最美丽的画,盲姑娘抚摸画框良久问。

征集画师让我失去爱妻之痛,战争让我失去家国之痛,我在这世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满心的绝望和万念俱灭。经历过了恐惧,悲伤和绝望,种种复杂和矛盾的过程,画中透露的都是我的心情.羚天悲怆道。

今后有什么打算,盲姑娘问。

那边沉默了半响,然后传过来一句话,画画是我一生的使命.

画画是我一生的使命,雄浑的声音在天地间响了起来。

特别推荐

教师美文精选

主编:曹乐乐 贺中元



【本文地址】

公司简介

联系我们

今日新闻

    推荐新闻

    专题文章
      CopyRight 2018-2019 实验室设备网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