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三大四星上将级司令部，强力驱动陆军转型

自1947年《国家安全法案》颁布以来，美军一直奉行“文官治军、军种主建”的基本原则，大陆军建设自然落到由文职陆军部长领衔的陆军部肩上。其中，作为美国和平时期最高级别的三大四星上将级司令部——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陆军部队司令部与陆军装备司令部，在美国陆军转型发展中发挥着“发动机”的作用。因而，理解以上三大四星上将级司令部，便是开启了深入了解美国陆军转型建设的“总开关”。

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其主要职能是：通过趋势分析与概念开发，确定未来几十年部队所需的能力，设计未来陆军；征召有能力的士兵与军官，充实陆军部队；通过一系列现代化训练与教育途径，帮助新入伍士兵、学员实现向合格军人的转变；开展系统的职业军事教育，基于训练与实战经验修订作战条令，不断改进陆军部队训练与作战方法。其中，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该部门的前瞻性、预见性，以及其对美国陆军转型发展的巨大牵引作用。

1991年海湾战争结束后，时任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部长威廉·W.哈佐格将军，将战场上出现的迷路、误伤、作战协同差等问题归结为三个基本问题，即“我在哪里”“同伴在哪里”“敌人在哪里”，并指出，“在未来战争中，谁能更好地解决这三个问题，谁就能对部队实施有效指挥控制，进而凭借现代化武器的火力和机动能力消灭敌人”。随后，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瞄准这三个问题寻求突破，引导国防工业部门设计生产出“辛嘎斯”单信道地面与机载无线电系统、“蓝军”跟踪系统等数字化系统，在各级指挥机构实现能可裁剪的通用作战图，进而在世界上率先掀起陆军数字化转型的热潮。事实上，无论是20世纪80年代初提出的“空地一体战”概念，还是2005年以来轰轰烈烈的模块化转型，抑或是当前被热炒的“多域战”概念，在美国陆军每次转型发展的背后，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都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

从组织结构看，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根据专业兵种与作战功能划分，共编制任务式指挥、情报、机动、火力、陆航、机动支持、网络与保障八个二星少将级卓越中心，每个卓越中心编制相应的初级（准将级）军事院校，再加上美国军事学院（即西点军校）、陆军战争学院、陆军指挥与参谋学院等初中级军事院校，美国陆军共有37所军事院校。这些军事院校不仅可以为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设计未来陆军与未来作战概念提供强大智力支撑，而且是为美国陆军输送人才资源的主阵地。据悉，该司令部每年培训超过50万名官兵。

西点军校

美国陆军部队司令部。该司令部是美国陆军规模最大的司令部，在全球许多地方都驻有部队。它包括三个军司令部（第1军、第3军、第18空降军）、10个师司令部、若干旅战斗队，以及其他作战、作战支援与作战勤务支援单位。该司令部与联合参谋部保持密切联系，维持陆军常规部队的全球可视性，并对兵力配备方案提供建议，以满足各作战司令部的兵力需求。此外，该司令部通过支持联合部队转型活动及为联合训练、试验任务提供陆军部队等途径，促进联合部队集成、互操作与条令开发。

按照训练专业、层次的不同，以及地形地貌特点，美国陆军部队训练主要依托七个兵种训练基地和五个合成训练基地进行。其中，七大兵种训练基地包括：位于佐治亚州的本宁堡步兵训练基地；位于俄克拉荷马州的西尔堡野战炮兵训练基地；位于得克萨斯州的布里斯堡防空炮兵训练基地；位于密苏里州的伍德堡工程兵训练基地；位于得克萨斯州的胡德堡装甲兵训练基地；位于科罗拉多州的卡森堡机械化步兵训练基地；位于北卡罗来纳州的布拉格堡空降兵与特种部队训练基地。五大合成训练基地包括：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的欧文堡国家训练中心，主要用于重型部队合成训练、演习与战斗力检验评估；位于路易斯安那州波克堡的联合战备训练中心，主要用于轻型、中型部队合成训练、演习与战斗力检验评估；位于堪萨斯州利文沃斯堡的联合战术训练中心，主要负责陆军中层军官作战指挥模拟训练和陆军战术、战役级作战问题研究；位于德国纽伦堡地区的霍恩菲尔斯机动作战训练中心，主要用于驻欧美军与北约部队训练、演习；位于阿拉斯加州格里斯堡的寒区作战训练中心，主要用于地面部队寒区作战训练。这些大型训练基地担负着美陆军部队战斗力“孵化器”与“磨刀石”的重要作用。例如，欧文堡国家训练中心，是美陆军规模最大的训练基地，每年负责轮训10支旅级规模的部队，受训总人数达7.5万人。同时，该基地在部队战斗力检验方面发挥关键作用。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后，美陆军第一个数字化师——第4机步师，就是在这里通过完全作战能力验收后，开赴中东战场的。

本宁堡步兵训练基地

美国陆军装备司令部。先进的武器装备，是一支现代化军队赢得战争胜利的重要物质基础。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美军之所以能在一场场局部战争中以较小的伤亡比（甚至接近零伤亡）打败对手，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其先进的现代化武器装备。陆军的武器装备，主要包括20世纪80年代末全面换装的“五大骨干装备”（即M1“艾布拉姆斯”坦克、M2/M3“布雷德利”步/骑战车、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UH-60“黑鹰”多用途直升机和“爱国者”防空导弹），以及强大的C4I系统、精确制导武器等。风光的背后，美国陆军装备司令部功不可没。该司令部全面负责美国陆军武器装备的研究、开发、采办、试验、鉴定、生产、维修、储存等事务，最重要的，当然是其作为美国陆军武器装备发展的首脑机关，对美国陆军装备体系发展的巨大牵引与促动作用。

1999年，按照《美国陆军转型战略》提出的建设目标，美国陆军装备司令部着眼打造未来“目标部队”，开始规划与开发“未来战斗系统”。“未来战斗系统”的初始定位是，运用多种高新技术打造“系统的系统”，通常也称为“18+1+1”。顾名思义，就是要开发18种系统，包括八种有人驾驶地面战车、四种无人机系统、三种无人驾驶地面战车、一种无人值守传感器、一种超视距发射系统和一种无人值守智能弹药，外加一个先进的数字化网络和一个士兵支持系统。这些系统由一个先进的数字网络联接在一起，可以对网内任何一名士兵提供作战支持。按照设计，有人驾驶地面战车将采用先进的智能、隐身技术，仅重24吨，却具有比传统战车更强大的杀伤力和防护性能。后来，由于漫长而紧张的伊拉克战争与阿富汗战争耗费大量军费，“未来战斗系统”项目搁浅。然而，站在今天回望过去，人们不由叹服“未来战斗系统”的前瞻性。尽管“未来战斗系统”项目遭搁浅，但其先进理念与预研成果已逐步转化到新研武器及现役武器装备升级改造过程中。

“艾布拉姆斯”坦克

当然，寻求先进装备规划、技术先进程度与经费支持力度之间的平衡点至关重要。这也是美国陆军装备司令部一直努力的方向。当前，该司令部正通过推行“更佳购买力3.0”计划，努力增强购买力，提高军费使用效率，用有限的军费实现陆军军事效能最大化。

建设集团化兵城，走转型发展集约化之路

二战以来，由于地面部队兵种越来越多、专业越分越细，基地化、集约化、模块化训练成为世界各国陆军的普遍趋势。位于堪萨斯州的利文沃斯堡陆军经验教训汲取中心，其功能同欧文堡国家训练中心密切相关。该中心成立于1985年，最初的主要职能定位是：收集欧文堡国家训练中心历次训练或演习的有关数据，分析存在的经验教训，研究与发布战术、技术、规程或安全评估报告。后来，该中心业务范围进一步扩大，甚至收集来自“沙漠风暴行动”“伊拉克自由行动”等重大实战的战场信息，并加以分析研究。这再次印证，美国陆军在功能布局上遵循全寿命、全系统战斗力生成的内在机理（详见《洞悉美军制度建设机理》）。那么，美国陆军经验教训汲取中心为何没设在欧文堡，而设在利文沃斯堡呢？究其原因，除欧文堡干燥、多沙，气候地理环境较差外，主要是因为利文沃斯堡同时还是陆军指挥与参谋学院、合成兵种中心、任务式指挥卓越中心、训练与条令分析中心、训练与条令司令部训练助理副参谋长办公室，以及美国陆军与海军陆战队反叛乱作战中心所在地，更有利于分析、研究与成果的运用转化。这实际上体现了美国陆军按功能整合部署的基本思想。

美国陆军装备“辛嘎斯”单信道地面与机载无线电系统

事实上，美国陆军这种按功能整合部署的经验做法，在兵种建设方面体现得更为明显。如前所述，按照作战功能划分，陆军共有八个卓越中心。在建设布局上，基本实现一个卓越中心一个“堡”——通俗讲，陆军所说的“堡”对应海军的综合基地或空军基地，相当于我们所讲的兵城，通常驻有大量陆军军事单位。例如，位于俄克拉荷马州的锡尔堡是卓越火力中心所在地，驻有陆军野战炮兵训练司令部、野战炮兵学校、野战炮兵训练中心、第428地面炮兵旅、第434地面炮兵旅、第75火力旅等单位；位于弗吉尼亚州的李堡是保障卓越中心所在地，号称“勤务支援兵之家”，驻有陆军合成部队支援司令部、陆军后勤管理学院、陆军军需中心、士兵支持研究所、国防给养局、国防合同管理局、第23军需大队、第49军需大队等单位。例如，作为地面战斗系统、医学研究、防化、C4ISR（指挥、控制、通信、计算机、情报、监视、侦察）与信息系统领域的重要研发与评估基地，位于马里兰州的阿伯丁试验场号称“兵器之家”，所驻单位包括：陆军通信与电子司令部、陆军研发与工程司令部、陆军测试与评估司令部、阿伯丁试验中心、第20核生化分遣队、陆军化学装备局、陆军防化医学研究所、陆军公共卫生司令部、陆军研究实验室，以及一些重要项目的执行办公室（包括地面战斗系统项目办公室、生物防御项目办公室、情报电子战与传感器项目办公室等）。

仔细分析便会发现，陆军的这种功能整合，实际上已远远超越人们通常所说的“训练基地化”概念，也非简单的“兵城”两字可以概括。换言之，陆军从兵种、作战功能、保障功能的角度出发，一兵种一兵城，一作战功能一兵城，一保障功能一兵城，集领导机关、学校、研究机构和部队（部分用于试验）于一体，形成“学-研-制（即作战条令）-训-战”一条龙战斗力生成闭合回路。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概括这种现象，那么不妨称之为“功能布局集团化”。很显然，这有利于各相关部门零距离交流研讨，有利于战斗力各要素之间密切融合，有利于总体战斗力持续地螺旋式提升。

“功能布局集团化”带来的另一个附带效应是，领导机构靠前部署。事实上，除陆军部与国防部长办公厅、其他军种部、参联会等同驻于五角大楼外，陆军其他领导机构几乎全部“扎根基层”——四星上将级领导机关也不例外。例如，陆军部队司令部位于北卡罗来纳州布拉格堡，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位于弗吉尼亚州兰利-尤斯蒂斯联合基地，陆军装备司令部位于亚拉巴马州红石兵工厂。其他下级、下下级领导机构（如陆军装备司令部下属的陆军合同司令部、陆军保障司令部、陆军通信电子司令部、陆军化学品局等），更是如此。从地域上看，目前，汉密尔顿堡是美国唯一一座位于市内的现役军事基地（驻华盛顿首都特区），其他军事基地距离一、二线城市少则数公里，多则几十、上百公里。领导机构靠前部署，不仅有利于更好地了解基层、了解部队、了解相关兵种演训与研究成果动态，还有利于减少官僚主义作风。很显然，这对于陆军战斗力生成均至关重要。

通过通识教育与现代高科技，实现兵城的集成联动

现代陆军是一支集步兵、装甲兵、炮兵、防空、工程、防化、通信、电抗、网络等多兵种力量于一体的高技术复杂军种，各兵种融合程度如何，直接决定着陆军部队整体战斗力水平的高低。在建设实践中，美国陆军努力打通各专业兵种间的隔阂，实现各大兵城之间的互联互通互融。

一是，通过广泛的通识教育与激烈而富有成效的“头脑风暴”（详见《解码美现代陆军转型的“基因图谱”》），使广大陆军官兵形成关于陆军转型发展的统一认识，从根本上起到凝聚官兵思想意志的作用。20世纪90年代末，在沃诺任美陆军参谋长期间，每名陆军军官都有一个钱包大小的卡片，上面记载着陆军转型“六个必须”（即条令、编制、现代化、训练、领导、人才六大方面）的内容。沃诺参谋长以这种独特的方法，提醒每名陆军军官始终不要忘记陆军改革的系统观与正确方向。近几年，美国陆军又依托各兵种院校异地联网，加快组建半实体半虚拟的陆军大学。其中一个重要目的，也是要为广大官兵（尤其是刚进入现役的军校学员群体）提供重要的通识教育。

二是，借助现代通信技术、计算机技术、网络技术与虚拟技术，展开联合训练演练，起到形散神聚的效果。早在1994年，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组织的“路易斯安那机动演习”，便将这些先进技术手段发挥到了极致。在这场试验性演习中，形成一个可扩展的“作战实验室”系统：作战指挥实验室设在利文沃斯堡，步兵作战空间实验室设在本宁堡，骑兵作战实验室设在诺克斯堡，纵深同步攻击实验室设在西尔堡，早期介入、杀伤力与生存力实验室设在门罗堡，作战勤务支援实验室设在李堡。这些实验室在各自专业领域内展开实验研究，然后通过“分布式交互仿真”联网，进行更大范围的实验研究。依托“分布式交互仿真”系统，各实验室甚至可以接入战区级司令部的实兵实装演习，并与战术部队进行互动。正是这场史无前例的分布式试验性演习，帮助新世纪美国陆军找到了数字化转型方向。目前，美国陆军又充分利用与整合构造仿真技术（即纯计算机仿真）、虚拟仿真、战争游戏等技术，致力于构建全陆军一体化训练系统，以使士兵们不出营区就能够展开各种层次的训练演练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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